天才·八六()
因為一人, 選擇一個城市。
聽起來特彆特彆愚蠢。
但因為那個城市是北京,才會讓夏皎老師、父母認為她頗有誌向。
江蘇高考難度高,夏皎早晨會早一些到教室, 有時候是第一名, 有時候是第二名。有高考大省一樣, 有時候“內卷”實是學生開始,而非學校一樣強硬施壓。
在這種近乎殘酷競爭上,不是天才眾人隻能付出更多努力。
高三生晨讀從六點開始, 在早餐之前,晨讀結束後才是早餐時間。上午下午大課間固定跑操, 幾乎有學校都是這樣安排。
夏皎一般在五點四十分左右到教室, 夏季時候,天還不是特彆亮, 天邊朦朧模糊一片, 學生們起得比太陽還要早, 能看到負責清掃垃圾環衛工人, 還有背著書包陸續往教學樓走學生, 老師。
晨讀課, 很多學生犯困,就離開教室, 站在走廊上默讀。夏皎試過,夏清晨風是微微涼, 熱氣尚未完全上來之前, 裹挾著南方空氣特有潮濕, 風從脖子間擦過觸感就像落入陽光下大海中,慢慢地在微涼海底中清醒。
夏皎在這樣環境中翻來覆去地背誦著英文單詞,努力練習口語, 背課文,語文古詩詞……
她對自己未來規劃不怎麼清晰,許許多多高中生一樣,若是此刻談人生理想,必定是考一個好大學。至於未來職業規劃、人生目標……都是空談。
晨起背書絕不是一件輕鬆事情,如果人人都能堅持勤奮,就不會有那麼人將勤學苦讀作優點來誇耀。至少夏皎記得晨讀時昏昏欲睡頭腦,記得站在走廊上被風吹到清醒感覺,記得晨讀結束後要去食堂排隊買包子粥時短暫鬆一口氣。學校食堂包子皮鬆鬆軟軟,一捏就迅速扁下去,她最愛吃是三丁包,一口下去濃鬱豬肉香味兒,食堂裡粥大多不會很燙,夏皎常點八寶粥,熬得黏黏稠稠,紅豆糯米都煮到又軟又爛。可能一周吃同樣早餐搭配,下一周再換另一種搭配吃一周。
支撐她勤學苦讀、向最好學校進發動力。
就是如今將她如小銀魚般剖開貫腹人。
夏皎脖子額頭上都出一層汗水,就像夏天還有過去,還在暑熱之中,背有些微微發熱發癢,她聽見溫崇月低聲叫她“小嬌嬌”,這個過分肉麻稱呼成他“愛稱”。
夏皎想要捂住他嘴,阻止他繼續叫這個稱呼,後背被衝擊力帶著深深往斜上方挪好長一段,溫崇月手指按著她後腦勺,就像夏皎抱著小貓咪,她同樣被愛人溫柔地擁抱掌控著。
夏皎承認自己幸運,她達成一個幾乎不可能目標。宛若邊宇宙璀璨,星星爆發,她聽到溫崇月略悶低聲,他傾身與夏皎相吻,夏皎抱緊他。如輕飄飄落到大海中,似魚被海藻包圍,夏皎閉上眼睛。
她真誠地感激目前擁有一切。
夏皎悄悄地用牙齒咬他肩膀,被逮到,溫崇月有阻止她為,反倒笑著逗她:“饞?想吃什麼肉?說在前麵,咱們可不能吃人肉。”
夏皎被他逗樂,她想想:“那這個季節一般最好吃什麼肉呀?”
溫崇月思索片刻,提出一個選擇:“想不想吃老鴨煲?”
夏皎咦一聲,猶猶豫豫:“酸筍老鴨煲嗎?實我覺著酸筍味道有點大……”
之前嘗試過一次,敬謝不敏。
“筍乾煲老鴨,”溫崇月說,“不喜歡酸筍,直接用筍乾就好。記不記得?春天時候我們曬一些筍乾,現在可以吃。”
呀。
夏皎被橄到迷迷糊糊小腦袋終於想起來,春天吃筍,溫崇月確買很多春筍,有一些做筍乾。
清明之前,溫崇月挑許多春筍,他喜歡買嫩一些,剝皮、去老樁、焯水、晾曬……這些工序說難不難,重要是有耐心。晾曬春筍時候,整個房間裡都是春筍清香味,不討厭,就像剛從竹林中轉悠一圈。三十多斤春筍可能最後隻得斤左右筍乾,就著天氣冷,拿來煲湯喝。
比如秋天。
筍乾泡發慢,泡一夜,放高壓鍋中又燜一會兒。老鴨選紹興老麻鴨,肉質緊實,是請熟悉店老板直接斬成塊,畢竟溫崇月認為在妻子麵前剁肉確有些不雅觀。這道湯不怎麼費事,重點是要用小火砂鍋慢煲,溫崇月還加一些火腿、芋艿、沙參進去,沙參滋陰,能給夏皎好好補一補,免得她換季感冒。臨出鍋前五分鐘,又添蟲草花枸杞。
杭州人大多在夏天時候吃老鴨湯清補,不過秋天吃彆有一種風味。這時候老麻鴨味道好,韌,燉出來肉酥而不爛,湯汁濃鮮。筍乾徹底泡開,吸足老鴨湯湯汁,又脆又嫩,不屬春筍滋味,夏皎吃掉幾乎一半筍乾,捂著肚子躺在沙發上,讓溫崇月給她揉撐到慢慢小肚子。
秋雨淅淅瀝瀝,電視上播著《情書》。這個被奉為鼻祖初戀電影節奏是慣有舒緩,夏皎之前看三次都睡著,今天倒是一個例外,溫崇月給她慢慢揉著肚子,忽問:“你喜歡這種純潔電影?”
夏皎想想,搖頭:“不,實比起來慢節奏,我更喜歡快節奏。比如說上來就……嗯,上來就步入正題你追我逃,刺激。”
溫崇月揚眉:“比如?”
夏皎想要舉例子,半天想出來,憋一句:“就是,很隱秘少男少女鋸葫蘆嘴愛情電影比起來,我更喜歡那種情節跌宕起伏……刺激。”
溫崇月大笑出聲:“我明。”
他頗具深意:“原來你喜歡久生情。”
夏皎將手裡梅塞他嘴巴裡:“請你在心裡偷偷想,畢竟我還是會害羞。”
回顧一下,現在夏皎膽子實已經大很多,開心不開心都會直接講出來。午後陽光愜意,人約好今天好好休息,下午皎皎午覺結束,再去周莊好好地玩一天,明返程。
隻貓咪互相舔毛,小蝦米貓小膽大,每次企圖騎到溫泉背上都被反壓,隻能喵嗚喵嗚地慘叫著被按倒,結結實實被糊一臉一身口水。隻貓飲水機確認正常,自動喂食機中糧食充足,溫崇月又每隻貓給開罐頭、處理貓砂,將一些暴露在外麵可疑因素處理乾淨後,才洗乾淨手,陪躺在沙發上妻子一塊兒看電影。
夏皎在看視頻時候,總是閒不住嘴巴。很多時候,即使已經吃撐,但還是忍不住再塞一點東西磨磨牙。今天磨牙小零食是酸梅乾,硬邦邦,酸溜溜,開胃解膩,她一邊吃,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電影,歎氣:“為什麼藤井樹那麼喜歡藤井樹,後來還娶她長相一模一樣人呢?”
溫崇月低頭,夏皎原本快塞嘴巴裡,又悄悄地拿出來,喂給他吃。梅乾酸溜溜,溫崇月含在口中,盯著她,慢慢地說:“或許疾而終才叫初戀,人不可能一直活在過去,人不能為不可暗戀就拋棄眼前人。”
夏皎搖頭:“我不這這樣想耶……嗯,怎麼講呢,你聽過一句嗎?’要麼一切,要麼全’。”
溫崇月:“蘭波?”
“對,”夏皎用力點頭,她說,“我眼中愛情就應該是這樣。還是那句,如果你給我東西給彆人,那還不如不給我,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