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就在酈酥衣幾欲含住他手指的那一瞬間,對方滿意地撤了手,“刺啦”一下,塗抹著鮮血的手在她的唇角邊拉出一道鮮明的紅痕。
沈蘭蘅微眯著眼,開始端詳起她。
她像是被嚇傻了,整個人幾乎要癱坐在牆角,一雙細弱的肩微微發著抖,眼底脆弱的眸光晃蕩。
這樣才好。
沈蘭蘅勾起唇角。
女人身上終於沒有了沈頃的痕跡,取而代之的,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男人心滿意足地伸出手,憐愛般地撫了撫她的側臉,如同撫摸著一隻乖順聽話的貓兒。
酈酥衣沒有吭聲,任由他如此輕撫著自己。最終,那隻手又停在她的腰間。
對方的力道很大。
一下子,將她的身形從地上帶到自己的懷抱中。
她整個人撲過去,蘭香入懷,下一刻,已然聽到沈頃落在自己耳邊的話語。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考量。
“他有沒有碰過你?”
“什麼?”
“這些天,沈頃白日裡有沒有動過你?”
這一回,他的右手微緊,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壓迫。
酈酥衣欲哭無淚,不敢胡說其他的,隻能如實道:
“白日裡……世子爺未曾碰過妾。”
這是實話。
白日裡,她很少與沈頃單獨相處,即便二人碰上了,她對沈頃也是敬而遠之。對方就更不用說了,在眾人麵前,他永遠保持著那副溫和儒雅的模樣,就連碰一下她的手指都不敢碰,更罔論去做那些越界的事。
但二人已是夫妻,做那些事,屬實不是越界。
聞言,他的唇角滿意地敲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如獎勵般輕吻了她鬢角一下。
“以後白日,不要讓我碰你,好麼?”
他的唇自酈酥衣的鬢角輾轉而下,落在她的耳廓處,幾乎是咬著她的耳朵。
這一聲,如同某種引.誘與蠱.惑。
短暫的愣神過後,酈酥衣終於大著膽子開口:
“世子爺在說什麼?”
她怎麼越來越聽不懂對方的話?
有這麼一瞬間,酈酥衣甚至懷疑身前的男子被什麼人給奪舍了。他與沈頃有著同樣的聲音、張著同一張臉,可所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想她印象中的沈頃。
或許是酈酥衣從未了解過他。
從未了解過他這如同蘭花般清雅的外表之下,究竟藏匿著怎樣不為人知的一麵。
見她遲遲未答應,男人像是有些惱了。他沒有耐心地掐了一把酈酥衣的腰,以一種近乎於命令的口吻道:“說,好。”
酈酥衣瑟瑟:“……好。”
“好什麼?”
“好……不與世子您白日宣淫。”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頸間。
“如若白日我執意要碰呢?”
“妾不知……”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酈酥衣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才能讓身前的這個人滿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沈蘭蘅冷笑一聲,徑直將她打橫抱起。
軟榻重重一陷。
一如新婚那日,他的手緊攥著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死死地禁錮在此處。夜色森森,男人垂眼,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看著她緊蹙的眉心,以及鬢角處的濕汗。
“如若我要碰呢?”
“如若我白日要碰呢?”
“……”
“如若我白日,執意要碰呢?”
他的力道與目光一同壓下來,酈酥衣的聲音裡有了哭腔:“妾不會,妾不會……世子爺,妾定會勤勉自身,不會與世子爺白日宣淫。”
她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如同一場水霧朦朧的雨,就這般澆下來。一時之間,天地寂靜,芙蓉帳暖。
……
翌日,酈酥衣醒得很早。
與大婚那夜一樣,她一整宿並未睡好,醒來時,沈頃已不在身側。
回想起昨夜,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眼神,那語氣……那種令人驚懼的神色。
簡直不是白日的沈頃。
正思量著,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酈酥衣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夜並沒有用晚膳。
這邊正想著呢,隻聽一陣叩門聲,玉霜已端著些糕點膳食,走了進來。
“夫人。”
小姑娘聲音清脆,一邊將飯菜放在桌上,一邊替她梳洗起來。
“夫人昨夜便未用晚膳,一定餓壞了吧。今兒個國公府來了位貴客,世子爺如今正在前廳招待著呢。”
雖是饑腸轆轆,但她迫切地想知道一件事。
“芸姑姑如今在何處?”
芸姑姑是府裡頭的老人,或許她能知道一些事情。
玉霜如實回答:“好似在……老夫人房中。”
梳洗完畢,酈酥衣提了提裙角,欲往外走去。
“哎,”玉霜看了眼她身上的衣裙,微訝,“夫人今日怎麼穿起這般豔麗的顏色來了?”
往日裡,夫人最喜歡穿淡青淡粉,出落得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芙蕖花。
但今日,她塗抹著豔麗的口脂,就連衣裳的顏色也分外妖嬈奪目。
酈酥衣頓了頓,道:“近日突然喜歡大紅大紫了。”
玉霜未有疑,“噢”了一聲。
她朝著外麵快步走去。
還未趕到老夫人院中呢,便遠遠地看見一個身形。定睛一看,正是芸姑姑。
“世子夫人,您怎麼過來了?”
“芸姑姑,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因為沈頃對她的寵愛,全府上下也跟著對這位世子夫人分外尊敬。就連芸姑姑也躬了躬身,朝她笑道:
“夫人,您說。”
酈酥衣猶豫少時。
還是沒忍住,將心中疑問問了出聲:“芸姑姑,我想問,世子爺他……身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此言方一落。
沈頃與友人正巧,從院牆另一側路過。
聽聞此言,沈頃腳步微頓。
身側友人麵上露出變幻莫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