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將衣裳疊了有多少層,這一層層下來,竟坐得有些暖和。
對方想了想,又溫聲道:“把手給我。”
“世子爺,不必——”
不容拒絕的,沈頃已牽過她的手,將她一雙手捧在掌心,邊搓邊嗬著氣。
他先前無意間聽蘇墨寅提起到,女孩子的身子最是矜貴,著不了涼受不得凍,稍有不慎便會落下什麼病根。
手指相觸的那一瞬,他抿了抿唇,努力抑製住臉頰上那一道可疑的紅暈。
所幸有頭發遮擋著,他才沒讓妻子看見自己通紅的耳根。
沈頃的手很暖。
經了這麼一番折騰,酈酥衣的身子完全沒有方才那般難受了。
見狀,對方又騰出肩膀,示意她將腦袋靠上去,語氣輕柔,像哄孩子一般哄著自己的妻子:“你若是犯困,那便睡罷。我守著你,待你一覺醒來便回到沈府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臂將她的身子環住。對方的話像是有著某種魔力,竟讓她有幾分迷糊。
再醒來時,眼前並不是沈府。幽暗不見光影的山洞裡麵,有人拍了拍她的臉頰。
“喂。”
“……”
“喂,醒醒。”
撞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分外熟悉的臉。
他微掀著眼皮,抱臂懶散地站在酈酥衣麵前。不知是不是因穿得太少,男人的臉凍得僵硬。單看那眼神,酈酥衣便認出來了。
——眼前此人不是沈頃,已是沈蘭蘅。
她心中一駭,忙不迭往後退了半步。
對方眸色陰沉,眼神之中蘊藏著幾分不耐煩。
“他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很是不虞,語氣中有隱隱的埋怨之意。
酈酥衣不敢瞞他,如實道:“是你讓我今日來找智圓大師,下山時下了大雪,我與沈頃被困在此處。”
“沈頃也與你一同見智圓了?”
“沒有,是我一個人來的。智圓大師不肯見我。”
沈蘭蘅眯起狹長的鳳眸,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追問道:
“那他為何會與你一同出現在此處?”
“下山的路被積雪截斷了,沈頃擔心我一人困在此處,前來救我。”
聞言,對方的話語頓了頓,繼而冷哼了一聲:“假惺惺。”
他拾起地上的氅衣,抖了抖其上的積水,將自己裹住。
有沈蘭蘅在身側,莫說是睡覺了,酈酥衣連坐都不敢坐。她“騰”地一下起身,直愣愣地站在一側,滿臉警戒與提防。
好在身在這荒山野林間,對方並沒有逗弄她的意思。
過了片刻,男人忽然扭過頭,朝她勾了勾手指。
“過來。”
他眯著一雙精細的鳳眸,上下打量著酈酥衣窈窕的身段。
“把衣裳脫了。”
少女一驚,趕忙用雙臂護住自己。
“此時你我自身難保,你……你莫要胡來!”
望向她那一雙滿是驚恐的圓眼,沈蘭蘅饒有興味地勾了勾唇。也不容酈酥衣拒絕的,下一刻,她整個人已被拽到對方麵前。
“學會反抗了,”他興致愈濃,掐住她的腰,在她耳邊陰沉沉地逼問道,“是沈頃教你的?”
酈酥衣咬著發白的下唇,連忙搖頭。
“沈頃他……他還不知道你。”
聞言,對方似乎這才滿意了些。
酈酥衣的身子往後縮了縮。
可不論她如何去躲,沈蘭蘅目光灼灼,依舊定在她身上。
與對方相比,她的力氣很小,反抗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將自己的外氅解了去。
準確來說,是抽了開。
撲麵而來一道瑟瑟的寒意,酈酥衣閉上眼,打了個哆嗦。
他的手沒有像預料中那般落下,她忐忑等了良久,睜開眼。
隻見著沈蘭蘅用她的衣裳,將他自己緊緊地纏裹了一圈。
酈酥衣:……
她縮至角落裡,身形瑟瑟,發著抖看著對方。
一邊看著他,酈酥衣一邊在心中暗罵。
這個沈蘭蘅,真不是個東西啊。
時至後半夜,周遭愈發寒冷寂靜。
她搓著凍得僵硬的手,就在心中第二百零三次詛咒沈蘭蘅永遠不見天日之時,忽然,自山洞外傳來一聲令人汗毛豎立的嘶吼。
是狼。
她登時脊柱僵硬,手腳冰涼。
野狼吼叫著,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奔襲而來!
聽見狼叫聲,正以手撐頭、閉目小憩的男人慢條斯理地睜開眼。他目色幽幽,隻一抬眸,便對上洞口那一道同樣幽冷的綠光。
那是一匹餓壞了的、凶猛的野狼。
涎水自它的嘴角處濕噠噠的流下來,惡狼微微弓著背,站在洞口處正做著進攻前最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