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夷從紫宸殿出來,仰頭看著天空,身後是滿臉笑容的胡思易,她隻能笑著辭彆一路慢行走回東宮。
蘇辛夷被陛下召見這樣的事情,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就瞞不住,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前朝後宮。
李貴妃那邊正在因為襄王大婚之日明氏小產的消息憤怒,結果又聽到這個,一張臉也有些忍不住垮了。
任嬤嬤在一旁小聲勸道:“娘娘,您先消消火,千萬要保重身體。”
李貴妃靠在軟榻上,眼睛微垂著盯著地麵,半晌才說道:“你說當初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讓明氏去王府?”
任嬤嬤哪能說貴妃錯了,便立刻說道:“娘娘當初也是心疼王爺,您是為了王爺好才這樣做的,明侍妾這一胎沒能保住,是她自己沒福氣,娘娘千萬不要多想。”
李貴妃卻不能不多想,她前半輩子順風順水,在後宮恩寵獨一份,便是皇後也得後退一步,若不是頂著皇後的名分,豈能是她的對手。
但是從什麼時候起事情就變了呢?
李貴妃眯著眼睛細細回想,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就從蘇辛夷回了京城,從她跟容王對上,從她沒能做成襄王妃開始。
那時候,她就憋著一股氣想要壓蘇辛夷一頭,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蘇辛夷的運氣似乎很好,總是能逢凶化吉,似乎她的運氣越好,自己的運氣就越差。
幾次過招居於下風,她的性子越來越浮躁,做事越來越偏激,現在細細回想起來,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娘,您怎麼了?”任嬤嬤瞧著李貴妃神色不對,嚇得趕緊出聲。
李貴妃轉過頭看著任嬤嬤,眼睛閃了閃,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她記得任嬤嬤曾經勸過她,但是她那時完全聽不進去。
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如今,隨著襄王府上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隨著她之前做下的事惡果逐漸顯現,李貴妃這猛一回頭,才發現事情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
李貴妃抓著任嬤嬤的手起身,想要去寢室小憩一會兒,她需要定定神,但是腳底下軟得很,又頹然坐了回去。
“嬤嬤,襄王府那邊你去走一趟,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李貴妃咬著牙開口,“這次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任嬤嬤一愣,“娘娘,您這是?”
李貴妃此時逐漸冷靜下來,心中也有了主張,看著任嬤嬤歎口氣,“我這真是瘋魔了一樣,之前你勸我的話我竟是一句沒聽進去,倒是造了今日的惡果。”
“娘娘,您千萬不要這樣說,您也是為了王爺,那伏雲心術不正,您讓她規矩點沒錯的。”任嬤嬤被李貴妃給嚇了一跳,忙開口勸她,生怕娘娘鑽了牛角尖。“老奴看著,這次的事情怕是伏姨娘也脫不開乾係,襄王府剛嫁進王府,想要做什麼手腳,也沒那個本事。”
“你先去查,查清楚再說。”李貴妃心中有了底兒,“不要驚動人。”
“是,老奴這就去。”任嬤嬤忙點點頭。
“去吧。”李貴妃重新靠回軟枕上,對著任嬤嬤擺擺手。
任嬤嬤想要說什麼瞧著貴妃這樣子又咽了回去,行了一禮,彎腰退了下去。
任嬤嬤下去後,李貴妃隔著窗子瞧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又想起之前她說的話。
太子妃隻是陛下的兒媳婦,便是有什麼事情,也隻需皇後轉達即可。
但是陛下卻召見了太子妃,這說明什麼?
這就說明蘇辛夷在陛下眼中與彆人是比一樣的,她是太子妃,陛下看重太子,自然就看重蘇辛夷。
而且,自蘇辛夷嫁給太子之後,不僅沒有與皇後的關係越來越惡劣,反倒是關係越來越好,在陛下眼中蘇辛夷這本事自然也要記一功。
是她想錯了。
這次容王南下,肯定會有太子的手筆,太子如此提拔容王,皇後對蘇辛夷這個太子妃自然投桃報李。
李貴妃狠狠地閉上眼睛,東宮有蘇辛夷在一片安穩,容王府裡有朱蟬衣,雖然現在看不出朱蟬衣這個容王妃做得如何,但是無功也無過。
至於景王妃與吳王妃,李貴妃從未放在眼裡。
再看看襄王府裡的情形,不要說與東宮相比,便是與容王府都不能比,曾經容王可是被她的兒子對比得一無是處的人。
“來人。”
“娘娘,您有什麼吩咐?”鬆月快步走進來行禮問道。
“更衣,本宮要去與皇後娘娘說說話。”李貴妃長出一口氣,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能看著皇後與蘇辛夷的關係越來越融洽。
“是。”鬆月雖然不知道貴妃娘娘為何突然要去元徽宮,還是立刻選了一件石榴紅的宮裝給貴妃換上,又重新梳了個發髻。
李貴妃對著鏡子中的人仔細看著,年紀越大越不愛照鏡子,便是不承認,心裡也知道老了,臉上已經有了細紋。
她認認真真對著鏡子敷粉,描眉塗唇,直到又變成記憶中美麗的樣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出了玉照宮,李貴妃走在宮道上,往來的宮人彎腰行禮,李貴妃臉上又掛上以前和藹的笑容,一步步走到了元徽宮。
元徽宮裡,皇後這邊自然也知道陛下召見蘇辛夷的事情,不過皇後並沒怎麼放在心上,此時聽趙嬤嬤說李貴妃求見,她還愣了一下,“李貴妃?她來做什麼?”
趙嬤嬤搖搖頭,“老奴瞧著李貴妃今日跟往常不太一樣,倒像是以前的樣子。”
“什麼以前的樣子?”皇後一時沒聽明白。
趙嬤嬤就道:“就是前幾年那般,令人捉摸不透。”
皇後:……
臉上的笑容都收了起來,皇後木著臉真是不想見她,不過,她也有點好奇趙嬤嬤口中以前的樣子,想了想就道:“讓她進來吧,我倒是要聽聽,她想要做什麼。”
又想要裝什麼神弄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