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君低聲道:“但願不是那個家夥,要不然,真的會很難辦。”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了些笑聲。
有個白衣男人站在洞裡某處。
“那是你的女婿,你不護著?”
他似乎是想開玩笑,但好像並沒有開過玩笑,所以顯得有些生硬。
青天君看著他,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他和自己一樣,都是一位滄海修士。
他叫大妖,他被稱為劍仙。
他是除去朝青秋之外的山河又一位劍仙,雖然不知道來自何處。
“你來做什麼?”
白衣男人看著青天君,說道:“我之前就說了,我想去霧山看看。”
青天君看著眼前這團迷霧,有些不理解。
青天君說道:“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白衣男人搖搖頭,“誰知道呢,就想去看看。”
青天君沉默了片刻,想到了些彆的東西。
沒有說什麼,隻是讓開了身子。
這一位是用劍的。
夠了。
白衣男人沒有說話,既然青天君讓開了身子,他便來到了洞口處。
境界很快便落到了朝暮境。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形沒入霧裡。
青天君皺了皺眉。
往後退去。
很快便回到地麵。
此刻已經是明月高懸。
這個時候,明月下站著一個人。
青天君認識他,知道他是朝青秋。
朝青秋看著青天君,說道:“他要去看看,我覺得他可能是想殺胡蕭。”
青天君蹙眉道:“殺了胡蕭,麻煩很大。”
朝青秋仰頭看著明月,“我為這個世間操心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快要鬆一口氣了,變得自在一些了,我可不願意聽你說些什麼道理,他要殺人,就殺人吧,至少事情在現在,不算是太大。”
青天君看著朝青秋,神色複雜。
朝青秋說道:“這月色極好,可惜卻看不到幾次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朝青秋臉上竟然有了些悲傷之意,就連青天君都覺得
有些傷心。
他沉默的想著,你是這個世間最強的人,有著這世間最強的劍,你在那些年做的事情,足以說明很多事情,現在劍士一脈越來越好,你即便再怎麼不願意留下來,也該多留了些日子,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走呢?
真是僅僅因為倦了?
青天君和朝青秋的年歲差距不大,為何他從來沒有過這個感覺。
朝青秋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沒有說話。
要離開,怎麼會僅僅是倦了而已呢?
“我這些年,一直活的太過平淡了。”
……
……
那條甬道自然不是普通的甬道,那位聖人不說戰力有多高,但學識很博。
他在這條甬道上留下了很多後手。
佛教儒教道門的手段數不勝數。
但是在青槐和李扶搖身前,都沒有能成為什麼阻礙。
李扶搖的劍上染上了很多鮮血,但青絲劍身很是奇怪,竟然沒有一滴鮮血留在劍身上。
李扶搖把青絲劍從一尊不知道哪裡生出的傀儡抽出,然後看著前方。
青槐提著燈籠,看著前麵,說道:“不知道另外幾條甬道會不會如此。”
李扶搖猶豫道:“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青槐嗯了一聲,問道:“什麼?”
問的自然是什麼奇怪。
李扶搖看著她,說道:“這甬道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行。”
依著李扶搖最開始的想法,言河聖人留下傳承的地方,雖說是要找一個優秀的傳人,但怎麼也會有些考驗,這條甬道雖然有考驗,但怎麼看都太簡單。
隨便一個太清境修士應對起來,應當也不會太難。
青槐說道:“可能在後麵。”
她說著這句話,忽然腰間有東西響了起來。
聲音不大,隻有她和李扶搖能聽見。
李扶搖隻聽見聲音,卻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青槐聽得清楚,也知道是什麼。
她忽然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看著李扶搖,認真說道:“等到你拿了那本手劄,我們就找個地方藏起來。”
李扶搖看著她的臉色,替她撫平眉頭,問道:“怎麼了?”
青槐帶著哭腔,“你殺了胡月,現在胡蕭妖君來了。”
很少有人見過青槐這樣,實際上就連青天君也隻能在很多年前,青槐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才能見到。
李扶搖有些意外。
妖土裡的大妖,比雲端的聖人要容易見到的多。
那位胡蕭妖君,境界肯定不如青天君,他雖然入滄海的時間比青天君久,但不管是戰力還是資質,都不如青天君,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位滄海。
這世間能有幾位滄海?
人族不過十三位而已。
這人族有多達數十萬上百萬修士,也就十三位滄海而已。
妖土的妖修更多,但也不會有多過人族的滄海修士。
李扶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他怎麼能來霧山呢?”
是的,之前說的很清楚,境界最高隻有朝暮境才能來霧山,雖然後來多出了那麼多其他的修士,但真的沒有任何一個,是朝暮境以上的修士。
所以他來了霧山,說到底又怎麼樣,是一位朝暮境修士而已。
一位大妖,現在成了朝暮境修士,也很可怕,但也隻是朝暮境修士。
李扶搖看著青槐,輕聲說道:“看來我要快些了。”
他說的快些了,是要快些破境了。
聽著這話,不知道為什麼,青槐一下子便覺得安心不少。
她看著李扶搖,第一次覺得自己身側的男人,變得不一樣了。
要是之前,李扶搖一直展露出來的樣子,是個溫和的男子,從這一刻開始,青槐忽然就想起了,他原來還是個劍士。
李扶搖再次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還沒能與你同行,我不會這麼快就離去的。”
……
……
另外那一條甬道,禪子領著顧緣。
顧緣抓住禪子的衣袖。
兩人一直往前,顧緣忽然問道:“為什麼我有些傷心。”
這句話沒頭沒腦,但禪子是何等聰慧的人物,自然知道顧緣說的是李扶搖和青槐。
他想起之前在某本詩集上看到的一句話,輕聲道:“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看著顧緣說道:“隻是即便情深,也有緣淺。”
說完這句話,禪子笑道:“小僧覺得宋沛小施主也還不錯。”
聽到這個名字,顧緣下意識就回道:“那個家夥,念書也不成,修行也不成,哪裡行了?”
禪子笑了笑,看著顧緣,沒有說話。
顧緣一下子便有些臉紅。
禪子往前走了幾步,說道:“所以情到底是什麼,說不清楚的。”
顧緣哦了一聲,正要說些什麼,但卻看到了眼前的那座宮殿,雕梁畫棟,分外好看。
晚霞照在簷角上,有一大片陰影。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和李扶搖他們所處的時間不一樣。
那邊是夜色,這裡卻是晚霞。
禪子看著前麵,往前走了好幾步,踏上了白玉鋪就的石梯。
那位聖人既然號稱三教貫通,那麼他倒是想要知道是怎麼個貫通法。
顧緣微微失神,但很快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