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扶搖才要將這張散魂符點燃,才能確保河妖的來世不受影響。
所以才有來送他最後一程的說法。
春娘看著河妖,河妖不說話。
兩人之間所有該說的都說完了。
李扶搖點燃這張散魂符。
火光照在河妖的臉上,他很快便一點點散去,消散在天地間。
等到最後一點都散去之後,李扶搖這才轉過頭看向春娘。
他輕聲道:“你走吧,以後不要為惡。”
春娘冷冰冰說道:“殺了我。”
李扶搖搖搖頭,“為他活著也行,彆輕易說死不死的,或許是換個想法,想著什麼時候能夠殺了我,為此好好修行,好好活著。”
春娘神色複雜。
李扶搖擺擺手,“在此之前,彆亂出現在我眼前,說不定你還沒到那一天,我就改了主意。”
春娘不再說話,默然離去。
李扶搖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王實推門而出,來到李扶搖身旁,笑著問道:“你嚇她了?”
李扶搖搖搖頭。
王實不置可否。
最後他誠心實意的說道:“下山這麼一趟,雖然時間不長,但小道學到的東西比之前在山上都要多的多,這一切都要感謝李公子,若不是李公子,小道應當不會如此。”
李扶搖故作詫異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實哈哈大笑,擺手而言,“沒關係,完全沒關係。”
李扶搖也是露出了一張笑臉。
良久之後,李扶搖才收拾好笑意,問道:“那座青山還去不去?”
王實搖頭,“既然明白了,就不去湊那個熱鬨了,小道沿著遠路返回,回到觀內潛心修道,爭取早日將小道的道理變成守業觀的道理。”
李扶搖笑著點頭,沒有攔著。
王實從懷裡摸出個酒杯,指了指李扶搖腰間的玉酒壺,“走之前再喝一次酒,算是分彆,希望下次再見,你李扶搖會是這天底下最讓人矚目的劍士。”
李扶搖沒多說,隻是給他倒滿了酒,兩人靠在欄杆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李扶搖才沉沉睡去。
王實則是睜開了眼睛,整理了衣衫,對著睡著的李扶搖打了個稽首,這便轉身離去,等到他走出很遠之後。
李扶搖才睜開眼睛。
眼神清明。
他不說話,隻是把一身酒氣的白袍子脫下,穿上了一身青衫。
這是謝陸送的袍子,原本是給他師父準備的,可現如今都是他的。
換上一身潔淨衣衫之後,李扶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他哈哈大笑。
玉酒壺裡的最後一口酒都被他喝的乾乾淨淨。
他把酒壺收好,不再懸掛在腰間。
背著劍匣,走出這座小院。
他不太想去那座青山觀了,一來是因為王實離去的原因,二來則是忽然覺得現如今時機不太對。
有時候僅僅是感覺,他便覺得很重要。
——
幾經波折,青山觀裡的年輕道士李念山總算是如願娶到了自己那個夢寐以求的姑娘。
成親的當天,李念山真的在一眾師兄們的簇擁下,騎了一匹高頭大馬來到山下的青山鎮,鎮上百姓第一次看見這麼大一堆山上修道的修士興師動眾的下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等到知道這是山上道士下山迎親之後便隻剩下了滿滿的欣喜了。
一路上不斷有人喝彩。
這讓道士李念山有些害羞。
走在前麵為他牽馬的大師兄笑著說道:“小師弟,今日成婚,拿出些膽氣來,哪裡有如此不禁誇?”
李念山嘿嘿一笑,點點頭,“大師兄放心。”
身材高大的大師兄絮絮叨叨的說道:“小師弟,娶妻之後莫要擔憂什麼,該上山時便上山,師兄們不會多說什麼,就算是師父也不會責怪,莫要娶妻之後反倒是生分了,要多來走動才是,等以後有了子嗣,更要抱上山來讓師兄們都看看,看看那小家夥,若是真的不上來,師兄們肯定下山削你。”
大師兄話音未落,身後便響起一陣嬉笑之聲,不少師兄弟都附和著大師兄的這番話。
這讓李念山還真有些措手不及,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轉移話題問道:“大師兄,師父呢?”
大師兄撓了撓腦袋,也是一頭霧水,“今日一大清早起來,師父好像就不見蹤影了,隻不過我昨日還聽師父說要給你備上一份大禮,今日應當不會缺席,應當還在山上,你將弟媳婦娶回去再說。”
李念山點點頭,翻身下馬。
他笑著走進那座偏僻小院。
——
大餘邊境的某座山林,某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正抱著一截枯木疾馳,在他身後,時不時的傳出幾道吼聲。
聲震雲霄。
老道士抱著這截枯木,一路飛奔,嘴裡忍不住開罵,但是卻不是罵的身後追逐他的那個老家夥,反倒是在罵某個不讓他省心的弟子。
可不管嘴裡怎麼罵,老道士的腳下不停。
跑出數千裡之後,老道士氣急敗壞的朝著身後吼道:“老家夥,說了要給錢的,老道一觀之主,會少你這點金銀,你何必這樣?”
追逐老道士的龐然大物是一顆老樹,此刻並未化作人形,便看起來法相巨大,實在是駭人的很。
它此刻張開大口罵道:“羊海之你這個老不修,活了多少歲了,還在行這般巧取豪奪的事情,真是替你臊得慌!”
羊海之吐了口口水,“不管你怎麼說,今天這東西你借也借了,就彆想著拿回去了。”
老樹破口大罵,“你看看老子不抽死你!”
話音未落,老樹枝條瞬間長了一大截,瘋狂的抽向羊海之。
羊海之險之又險的避過那老樹的枝條。
抱著那截枯木撒腿就跑。
之前他做的事情都是治標,唯獨這截枯木能治本。
有了這玩意,他某個不爭氣的弟子才能和某個柳樹妖廝守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