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晉就在洞裡。
他已經有好久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了。
來到劍山之後,他除去最開始上山的時候在山道招來過無數劍之外,其餘的日子裡,他都在這洞裡,這洞裡除去趙大寶之外,也沒有第三個人進來過。
他在這裡潛修,其實不算這次登劍山,也已經很多年了。
他不問劍山的事情,劍山的弟子要見他也不行,他雖然在山上,但好像又沒有在山上,要不是前幾日之前,他隨手斬出一劍,或許他的存在感會一直弱下去。
但那一劍之後,事情便不同了,他的存在感便不太弱了,這些日子山上念叨著最多的,還是他這位劍山老掌教,現在遇到這樣一位問劍的落千言,自然而然會有很多人想著要來見他。
但他沒有想過,第一個來的,不是彆人,而是趙大寶。
趙大寶所住的竹樓離著這個洞府不算是近,但是他經常來這邊,找到了一條小路,所以當趙大寶在月光下奔跑的時候,那便已經越過了所有想要來這裡的弟子,第一個出現在了孟晉的洞府前。
他喊了一聲師祖,然後便感覺自己變輕了,片刻之後,他更是整個人被一柄劍托著,飛了起來,僅僅一瞬間便已經飛到了洞府裡。
洞府裡隻有一張蒲團,老掌教孟晉便盤坐在上麵,他的佩劍此刻還在趙大寶身下,等到趙大寶走下來之後,這才掠到孟晉的膝蓋上。
孟晉睜開眼睛,看了趙大寶一眼,平靜道:“山上的事情,我已經知曉。”
他是山上境界最高的那個人,山上要發生些什麼,他自然就知道了,而且要比更多人更早知道,絕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
趙大寶焦急的喊道:“那為何師祖還不出手?!”
趙大寶是個單純的少年,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很正常,劍山已經把被他當作了自己的家,自己家出現了危難,一定要解決。
但是他境界不夠,隻能讓孟晉出麵。
孟晉輕飄飄的問道:“劍山是你趙大寶的劍山?”
劍山是劍山弟子們的劍山,也是天底下劍士的劍山,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劍山還是吳山河的劍山。
趙大寶即便再愛這座山,也要承認。
“他還沒有來,你來了也沒有什麼用。”
孟晉伸手揉了揉趙大寶的腦袋,整個人都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看著便很淡然。
趙大寶越發不解,“師祖,你為什麼要等掌教師兄過來?”
孟晉淡然道:“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應該名正言順,他既然是掌教,一言一行便該是他說了算,我要是貿然做些什麼,於我於他都不好。”
知道趙大寶要說些什麼,孟晉繼續說道:“況且他會來的,等上片刻,不是什麼大事。”
吳山河會來,這本阿裡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要是不來,那就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事情。
他作為劍山掌教,遇了強敵,自然便要去找那個能夠解決事情的人來,若是什麼都不做,他這個劍山掌教,便沒有做好。
所以他一定會來。
隻是早晚的事情。
至於是不是要想看看孟晉會不會先忍不住出手,便不得而知。
但其實不管是他還是誰,都應該知道,孟晉很穩,不可能做些不利於局勢的事情來。
吳山河走在山道上,言樂就在他身旁,整個山上怕是隻有言樂才能真正聽著吳山河說上幾句知心話了。
隻是現在這兩個人走在後山的山道上,都沒有說話,吳山河神情不算是太凝重,但現在局勢都以及這樣了,要是說一點都不在意,那自然也不太可能。
隻是要做大事的人,便要學會隱藏情緒。
言樂順著山道走了好些路,才真的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掌教對之後的局勢,可有把握?”
山上要發生什麼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可知道了能不能解決這件事,便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吳山河走在前麵,發髻將一頭長發已然固定,不曾被山風吹動,隻是衣角還微微擺動,聽著言樂的話,吳山河笑容平淡,“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個天水門的末代宗主來山上問劍,我出劍也打不過,隻能請人了,至於請人之後那人會不會借勢上位,我就算是不願意也不不能阻攔,兩顆毒藥擺在我麵前,要讓我吃,我當然隻能選那顆‘後患無窮’的來,要不然先丟麵子,這件事就真的兜不住了。”
吳山河很灑脫,是因為他一直都在看著這事情的發展。
所以他並不急迫。
既然事情是這樣,那便這樣去做吧。
……
……
星光總是攔不住,因為沒有什麼可攔的,吳山河來見孟晉這件事也是這樣,攔不住,自然也就攔不住。
來到洞府前,吳山河毫不猶豫的便跪了下去。
跪孟晉,身為劍山掌教,沒有必要,但是作為孟晉一脈的三代弟子,跪見師祖,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當他跪下的時候,也不覺得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