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土入秋之後便下了一場大雪,在那場大雪中,爆發了有可能是妖族曆史上最為重要的一場大戰。
交戰雙方,似乎也是這數萬年來,妖族最強的兩位妖修。
山河這邊入冬之前,便已經知道了這場大戰的勝負,知道了那位才在世間出現的妖祖,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竟然又被那位六千年前的武帝斬殺。
一時之間,整個世間的修士都在想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則是,倘若那位武帝還活著,那麼劍仙柳巷會不會也活著。
至於第二個問題便更要急迫,那就是想著既然那位武帝還活著,他和朝青秋相較,到底會是誰更厲害,倘若是不分高下還好,這樣人族和妖族還能得到和平,倘若是一方之間的其中一方要更強一些,那麼之後怕是就要再來一場大戰了。
不過在這兩人之間,還真沒有修士能夠篤定出誰更強。
妖修們即便是目睹了武帝斬殺妖祖的場景,也不會覺得在秋風鎮能夠禦劍對上那麼多滄海修士的朝青秋真要弱了下去。
在流言紛紛的時候。
徐來到了劍山。
這位當初在青城裡能夠和李扶搖大戰的修士,離開不周山之後,前往劍山挑戰掌教吳山河。
不過很不巧的是,吳山河前些日子下山未歸,徐便留在了山上。
距離那座竹樓不遠。
依著徐來,在此處看著那座竹樓,感受那位陳劍仙的絕世劍氣,對修行隻有裨益。
徐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又是上山挑戰掌教的,因此上山之後,和那些山上弟子,其實沒有什麼往來,隻有趙大寶,每日路過之時,都還要打個招呼。
一來二去,徐也願意和趙大寶多幾句話。
他雖然是打不過這個家夥的師兄,但是不表示他對世間所有劍士都記恨上了。
入冬之後,劍山上來了幾個拜師的年輕人,登山之後,竟然還都成功登上了山頂,這種情況雖然不有多罕見,但總歸也不是常見的。
之後山上安排,竟然讓一個弟子拜到了趙大寶的門下。
趙大寶這一輩的師兄弟,其實有好些都已經收了徒弟,但是趙大寶年紀尚輕,此刻也收個弟子,也算是在山上的一樁趣事。
不過當事人趙大寶其實沒覺得有什麼,隻覺得那個姑娘自己挺有眼緣的,最為重要的則是這個姑娘不僅是讓他覺得不錯,還因為她也和趙大寶一樣,年少時候便走過江湖。
雖然那真要起來,算不上走,隻能是滾。
這黃昏,劍山上下了今年第一場雪,趙大寶傳授完功課之後便提了兩壺酒去竹樓,先和自家師父了幾句閒話,便被攆著出去,之後去見許月,卻是吃了閉門羹。
趙大寶想不到自己是怎麼招惹到這個姑娘了,有些鬱悶的他就帶著剩下的那壺酒去見了徐。
當時徐正坐在門前的竹凳上,看著這場慢慢就要大起來的雪。
趙大寶一路跑,將那壺酒隨手一放,就去屋子裡搬來個不大的火爐子,放在他和徐中間,然後點起了火,將酒壺放在一旁之後,這才從懷裡拿出一大袋葵花籽。
做完這些之後,趙大寶將兩隻手都放在距離爐子不遠的半空,感受著暖意,這才問道:“徐徐,之前那一戰,你是怎麼被師兄打敗的?”
這些日子,混熟之後,趙大寶隻要是一見到徐,第一句話,保管就是這一句。
徐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該些什麼,怎麼被他師兄打敗的,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開口,而但凡有點眼力見的,也不過揪著這件事問。
可趙大寶就是那麼個異類。
趙大寶磕著葵花籽,沒得到答案也生氣,就又開始嘮叨。“徐徐,你覺得你和掌教師兄打一架,真能勝過掌教師兄?”
徐默不作聲。
“徐徐,你和師兄打過一架,有沒有和那位也觀主也打過?”
徐還是不話。
“徐徐……”
徐總算是有些受不了,轉頭看著趙大寶,然後開口道:“你師兄沒有成為劍仙之前,在登樓境,自然是能夠是最好的一兩人之一,我找他打架,是想看看到底誰才是登樓第一,現在他已經成為劍仙,葉笙歌也成為了雲端聖人,我就隻能找吳山河了,誰是登樓第一人,便由此決斷。”
這算是把他上山的目的給了一遍了。
趙大寶點頭,然後漫不經心的道:“徐,你你,自己修行不好嗎,到處找人打什麼架?你家先生這麼教你的?”
底下都知道徐的先生是那位雲賭老儒生,但是不知道那個老儒生早已經死在了外,不周山和妖土的幕有著兩道豁口。
不周山的事情,除去那些滄海修士知道之外,再無彆人了。
徐是個例外。
但朝青秋既然讓他全身而退,便是相信他不會在世間多些什麼。
可徐知道了這個人間的最大劫難之後,看著的就不是所謂的什麼年輕一代第一饒名頭了,而是更高的地方。
以後大戰開始,隻怕沒有滄海境界,連
參戰的資格都沒櫻
所以徐要向吳山河問拳,從而儘快滄海。
這些心思隻有他徐一人知曉,也不能給外人聽。
在之前,恐怕世間修士還在擔心劍士一脈出了好幾位劍仙,要山河獨尊,可是在大戰開始之後呢?
隻怕下恨不得人間到處都是劍仙,畢竟這劍仙戰力要穩穩壓著其餘修士一頭。
六千年前的那場人族和妖族的大戰,六千年後的人間和外之戰,劍士都會在這裡麵,扮演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徐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惆悵,他拿起那壺酒,喝了一口,溫酒入喉,也無甚感覺。
“吳山河下山去做些什麼,到底是幾時歸山?”
趙大寶張了張口,心想這種事情他也不上心啊,誰知道自己這位掌教師兄要什麼時候回山。
“掌教下山,回山之期,在半年之內。”
遠處傳來一道平淡的聲音,是言樂。
這位一直被認為是掌教親信,之後更是能夠成為劍山掌律的年輕人出現在這裡。
徐抬眼一看,言樂身上固然劍意精純,但是比起他,還要差出好些,就算要打,意義也不大。
言樂是不久前登樓的,他的境界在劍山上也能排入前十了。
來到屋簷下,趙大寶給言樂打了招呼之後便自顧自繼續磕著葵花籽。
他在山上的地位非同一般,一位師兄劍山掌教,一位師兄是滄海劍仙,另外一位師父也是劍仙。
這麼一個家夥,彆隻是給他打招呼,就是話都不一句,言樂也不會計較什麼。
本來也是沒有什麼資格去計較什麼。
言樂來到屋簷下,對徐行禮之後,這才道:“掌教下山,若是實在等不下去了,可先和我打一場。”
徐隻是看了言樂一眼,人還沒站起來,便有一拳轟出,磅礴拳意炸開,言樂反應過來,瞬間有劍氣溢出,但是片刻之後,便也被這一拳擊飛,到了遠處的林鄭
徐歎了口氣,“打過了,還是得等。”
一拳分出勝負,同是在登樓境中,言樂不僅沒有發揮出來劍士的優勢,甚至還手都勉強。
言樂臉色發白,調理了氣息之後,這才從林中重新回到屋簷下。
看著這位之前名不經傳,是和李扶搖一戰之後才下聞名的年輕人,猶豫片刻,心翼翼問道:“當初在青城,先生怎麼敗的?”
這麼一個問題,和趙大寶那個問題一致,不過趙大寶是想知道自家師兄怎麼厲害的,而言樂卻是想知道,同為登樓的時候,自己和李扶搖差距到底有多大。
趙大寶幾乎都以為徐不會回答了,可是沒有想到,很快徐便開口道:“青城裡一戰,他借我之拳,打碎那體內偽靈府,要不是因為如此,隻怕是半個時辰之內,我們就會分出勝負。”
“他勝,我服。”
服氣的服。
言樂默然不語,徐能一拳將他擊敗,李扶搖能在半個時辰之內,將徐打得心服口服,那足以明,即便是在登樓境界裡,他也絕對不是李扶搖一劍之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