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雪白巨蟒之後,這是李扶搖又一次看見這門房的手段。
太清境的修士,名不虛傳。
李扶搖看著眼前這位門房,靈府內的劍氣頃刻之間從經脈之中傾瀉而出,如同大江入海,奔騰萬裡,儘數彙於劍身之上。
青絲劍發出亮眼青光,光芒大振的同時,天地之間仿佛有一道什麼東西被撕破的聲音響起,門房臉色巨變,雙袖之中氣機充盈在其中,身後有一架古琴法相顯現。
打到現如今,那位門房總算是把自己的本命法器給拿出來了。
李扶搖沒有去看那架古琴,隻是在撕破那道氣牆之後,劍氣衝霄,直指那門房的心口。
小巷裡的這一戰,到現在才到精彩處。
在遠處的一處高樓上,之前從太傅府邸裡走出來的那位中年男人和另外一個腰間佩刀的年輕人站在一處視野足夠開闊的地方,看著小巷裡那場大戰。
之前雪白巨蟒成形之時,那佩刀的年輕人便把手放在刀柄上過一次,這
一次李扶搖的一劍懸於半空的時候,他又摸了摸刀柄。
中年男人看著這幅場景,感歎道:“程雨聲,你知道你腰間那柄刀為何叫洛水?”
程雨聲臉色平淡,“洛陽城外那條護城河便叫洛水,此刀既然叫洛水,無非便是要程雨聲去學洛水護衛洛陽城罷了,隻是當夜他怎麼說也算我半個救命恩人,我不出手,有愧於心。”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程雨聲啊,你這話說起來,連我都覺得奇怪,明明是你非要摻和進去,你是為了救道種葉笙歌,他也是,怎麼就說成了你的半個救命恩人?”
程雨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中年男人指著那小巷,有些感慨道:“這是學宮布下的局,你一個青絲境的修士能做些什麼,說句不好聽的,你要是現如今身處戰局中,隻怕死得比他還早,他在洛陽城裡,無非就是摘星樓的昌穀先生和道種葉笙歌是他的依仗,今日這兩位都來不了,他便幾乎是半個死人了,隻不過這局雖說是學宮布下的,但的確還是那少年心甘情願走進去的,他想殺人,隻不過不知道那人也想殺他而已,其實說起來,洛陽城裡最想救他的人不是你,也不是太傅,反倒是那位皇帝陛下。”
程雨聲以手按住刀柄,疑惑問道:“陛下既然想要救他,那我為何不能出手?”
中年男人擺手,“陛下手裡就那麼幾張底牌,王偃青算半個,昌穀先生算一個,太傅算一個,還有兩位刑部老供奉算,至於你,連成為底牌的資格都沒有,貿然出手,除了把微妙局勢打破之外,彆無他用。”
“說到底,你程大公子,還是太弱。”
中年男人看著小巷,有些漫不經心。
程雨聲鬆開刀柄,神態有些寂寥。
中年男人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們的時代,不是現在,熬吧,多熬幾年,洛陽城裡就要靠你了。”
程雨聲忽然笑了,“我覺著他不會死。”
中年男人錯愕問道:“為什麼?”
程雨聲哈哈大笑,“一個心底有著喜歡的姑娘的年輕人,要是沒有見到那姑娘之前,怎麼可能就這樣隨隨便便死了?”
讀過太多聖賢書的中年男人愕然道:“什麼個鬼理由。”
程雨聲不再多說廢話,隻是看著小巷那邊,想著什麼時候葉姑娘出現在小巷那邊,他就什麼時候拔刀出鞘,什麼洛水,什麼守衛洛陽城,和葉姑娘一比,其實都不值得一提啊!
而此時此刻,現如今的那條小巷裡,那架古琴已經被人奏響。
有一道攝人心魄的聲音響起,清越如九天鳳鳴。
李扶搖心神激蕩。
他眼睛通紅,看著那架古琴。
麵對著三教修士層出不窮的術法,劍士也一劍破之,隻有一劍,也用一劍便已經足夠。
李扶搖不顧那些足以殺人的琴聲,身形也還是向前掠去,隻是在這片刻之間,他忽然想到幾個字。
客死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