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半條船,來到一處廂房門口,少年小廝停下腳步,風呂一蹄子推開門,自顧自走進去,留下李扶搖和少年在門口又閒聊了一陣,最後李扶搖給了少年一粒碎銀子,要了些吃食,少年這才離去。
少年離去之後,背著劍匣的李扶搖在船上轉悠了一圈,果真在某處甲板看到了幾灘水漬,看樣子便是水下的人才從水裡爬起來。
李扶搖沒有過多關心這件事,隻是轉悠了一圈之後便回到了廂房,開始閉目養劍。
不多時,少年端著吃食走進來,再度和李扶搖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離去之後,李扶搖看著那些東西,想起了之前在另外一條船上見到的那個少女白枝,想著當日自己還是才踏上劍道的小劍士,就仗著修為欺負了一次那位在大餘江湖裡劍道號稱高到天際的王柏,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好笑。
外麵正是大雪紛飛的時節,
還好江水並未結冰,要不然這條普通的大船,繼續前行的,難免會遇到什麼問題。
即便很多人都相信,有那個中年道士,不會有什麼問題。
……
……
有人在船頭垂釣,那人戴著鬥笠,披著蓑衣,手裡拿著青竹魚竿,身旁並無他人,在他身旁的魚簍裡,並沒有魚,要是有人恰好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魚線上的魚鉤的話,肯定會有些吃驚。
他的魚鉤很直,就像是一顆鐵釘,而且上麵並沒有穿上任何誘餌。
這樣如何能釣得起來魚?
想來現如今他魚簍裡沒有魚便是這個原因。
那個從李扶搖廂房門口出來之後的少年小廝到了船頭,看著這個已經跟著他們這條大船很多天的客人,自然的便坐在他身旁,笑著開口問道:“客官今日又沒有釣到魚?”
鬥笠下的那張臉,很是普通,恐怕不管是誰來看,都覺著會是這就是普普通通的尋常百姓,甚至比尋常的百姓還要尋常。
聽到少年的問話,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是一如既往的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能有魚上鉤?”
這個問題自打他上船開始的第一天就在問,一直問到現在,少年之前還有興趣猜幾次,現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什麼興趣,隻是要著頭笑。
那人沒有深究,視線一直都放在江麵。
“釣魚是一種緣分,魚來是緣聚,魚走是緣散,我在這裡釣魚便是尋求這份緣分,我走了,就是不要了這份緣分。”
“當年道教的兩位聖人對於釣魚一事頗有心得,甚至還有術法傳下,隻是天底下的道教修士都覺著這是廢話,沒有人理會,當年有幸得在登天樓裡一觀此書,現在想來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沒有去過沉斜山,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座道觀裡會有一座登天樓,更不知道有一個人常年都在那座樓裡翻看三千道藏。
因此聽著這些話,少年隻覺得一頭霧水。
那人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隻是笑道:“你叔叔今日表演的戲法很不錯。”
少年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接過這個話茬。
那人笑道:“去替我帶壺酒過來,銀子記在賬上就是,多貴都沒有關係,隻是一定要最好的哪一種才行。”
少年重重點頭。
那人又補充道:“最好是要一壺熱酒。”
少年小跑著離去。
就在少年離開船頭的同時,江麵上忽然起了一些漣漪。
那人的青竹魚竿往前方傾了傾。
那人全然不顧,隻是站起身,解開蓑衣,把鬥笠取下。
露出一身道袍。
陳舊不已。
配上這麼一張普通的臉,就真的是很像江湖騙子了。
他握住那根魚竿,往上一提,魚竿卻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並未能將水中的魚拉出江麵。
片刻之後,整條大船便開始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