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朵一直在旁邊聽著, 提壺倒茶、翻烤食物,間或吃喝一些。
她覺得聽這些知青說話,也挺漲見識的。
眾人這麼說著, 心頭也漸漸有了開闊之意。
說句老話, 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們當初大多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就到了農村的廣闊天地, 不是最後也漸漸適應了生活麼。
這回到了土生土長的地方,還能餓死啊?
江津捧著烤紅薯, 一邊暖手一邊吃著。
這會兒道:“我家裡倒是還好, 讓我就在家住著,慢慢找不急。還讓我再複習半年,去參加高考。”
於朵心道:你家肯定是你父母當家,而且他們還能掙錢。
徐然道:“那不錯, 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歇一歇也好。”
正說著, 路璐從家裡推出來的女士飛鴿牌自行車紮到什麼東西, 漏氣了。
飛鴿牌是如今的名牌, 兩百多一輛呢。
不過她是小學老師, 旱澇保收。正常花銷以外再攢一兩年的錢,差不多也就夠了。
這會兒車胎被紮得漏氣, 路璐鬱悶極了。
“一月一號就遇上倒黴的事。”
陳懇扭頭笑了一下, “不要迷信啊。你家有工具沒有, 我幫你把車胎補上就可以騎了。”
路璐就是懊惱, 今天元旦,人家修自行車的都給自己放假了。
聞言趕緊道;“有的、有的, 就是太麻煩你了。而且手也要搞臟。”
“沒事兒, 以前我們知青點的自行車一直是靠我修修補補,才用了那麼多年的。”
路璐趕緊回家把工具拿上。
其實就是從其他廢棄的車胎上剪一塊,然後用膠水粘上去。
不過女的一般都不會。
她家正好男丁不在, 原本想問問大院裡有沒有誰能幫忙補一下的。
陳懇自告奮勇自然是好啊。
陳懇過去,在舊輪胎上剪了個圓圓的‘補丁’,然後用膠水粘上去。
“等兩分鐘,乾透了再打氣。然後確認無誤,我幫你把外胎、內胎都複位。”
怎麼確認無誤呢?用盆子打一盆水,把重新打了氣的內胎直接放進去。
隻要水裡不冒小氣泡,那就是補好了。
等弄好,路璐高興地道:“同誌,真的是多謝你了啊!這麼冷的天。”
陳懇擺手,“沒事兒,舉手之勞。”
他擦乾淨手過去緩了緩,然後烤火。
路璐回家拿了兩塊雞蛋糕過來,“不好意思,隻剩兩塊了。”
陳懇道:“你這個同誌真是太客氣了。”
“應該的呀。”
於朵道:“沒事,我給他們分開。”
這會兒找不到修車的人又趕著出門的話,是比較麻煩。
路璐送了東西,確實趕緊推著自行車就出門了。
眾人看向陳懇,和他曾經一個村當知青的江津道:“對啊,你可以去開個修自行車的攤子。那輛老破車你修修補補,延了幾年壽。等閒的毛病應該都會修的啊。”
那輛車,除了鈴兒不響,哪都響。
村裡人都修不好了,低價賣給知青點的。
陳懇拿著工具,左搗鼓、右搗鼓。最後勉強能騎著走。
擦鞋估計在座都不太彎得下腰去,而且如今穿得起皮鞋的人少。
能騎自行車的人雖然也少,但會修車的也不多啊。
鐘言拍拍陳懇的肩膀,“完全可以。置辦修車的工具應該不貴,就是吃的手藝飯。你這也算是有一技之長啊。”
修車確實比擦鞋好多了。
下午四點左右,眾人就散了。
於朵把剩的東西給他們分了分,“拿著路上吃。”
人家給錢了的。
“行,那我們這就不怕走不到家就餓了。”
鐘言留了留,其他人由於朵送出去的。
大多是步行去搭公交車。如今公交車一毛錢可以坐老遠、老遠了。
於朵送了人回來就聽到於淩還是不無擔憂的對鐘言道:“等我拿到錢就好了。你不用去冒這樣的風險的。”
鐘言道:“我難道吃你的軟飯不成?等你拿到錢再說,看你是備考還是......拿錢出來咱們做點小生意。”
他都去黑市了,近水樓台的。也許可以維持秩序和倒買倒賣一起做。
反正如果被抓了也是要關起來的,乾兩樣更劃算。
於淩看他決心很大,隻能歎口氣。
“好吧,我聽你的。”
鐘言也要走了,他朝於朵揮揮手,“回見啊,小姨子!”
於朵笑道:“回見,姐夫!預祝你一切順利。”
就是嘛,這樣才比較像話。
“承你吉言!”
於淩跟著走了出去,兩眼依依不舍的看著鐘言。
她其實很想鐘言,看得出來他也想她的。
但這個家裡她彆說一個單獨的房間,連一張單獨的床都沒有。
實在是很不方便。
她堅定了找於承夫妻討債的決心。
拿到錢她就出去和鐘言租房子,年都不想在家過。
於朵看著他們的背影撓撓頭,開始把東西往裡收拾。
嗯,剛邊吃邊聽他們開會,她今晚可以不用吃晚飯了。
過了一陣,於淩回來了。
她拿了五毛錢給於朵,“你出的紅薯、土豆的錢。”
之前見到知青們攤錢很自然,於朵便也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這下她就有七塊錢的私房錢了。
“我們先聽那兩口子回來怎麼說吧。如果還是不肯給錢,那明早我把菜錢給你。你去買菜、做飯,我就直奔羅主任家。”
“好!”
於承一家四口沒晚多久就回來了。
他們其實在邱家吃過午飯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