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與餐廳隔得近,她路過客廳,潦草敷衍地同在餐廳吃午飯的鬱書憫打個照麵,轉眼拍了拍在客廳沙發看電視的靳君捷的肩膀,說是去逛商場,為過年添置些新衣服什麼的。
問坐鬱書憫旁邊的靳君朝,要不要等他吃完後一起。
靳君朝眼皮子沒抬,伸筷子夾走一塊醬汁排骨,說了句:“不了。”
一旁的靳君捷記掛著亭中的唇槍舌劍,陰陽怪氣地哼笑一聲:“媽,哥哪是不肯去,是想過一把做哥哥的癮,忙著照顧新妹妹。”
靳君朝和靳君捷是雙胞胎,沒有什麼年齡差。靳君捷被裴瓊枝寵慣了,脾氣傲,再加上長輩們重男輕女,她反骨,心中越覺得自己不比靳君朝差多少,就哪哪都和他不對付。
燎原戰火蔓延至鬱書憫,頓時味同嚼蠟。
靳君朝沒搭腔,反而用公筷給鬱書憫夾了塊荔枝肉擱她餐盤裡。
明眼人都看得出,靳君朝是在回應靳君捷那番話。
裴瓊枝習慣這兩兄妹的吵吵鬨鬨,倒是為此多瞧了兩眼默不作聲的鬱書憫,笑得並不走心,“那書憫也一塊去吧。反正都是一家人,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伯母開口。”
“謝謝伯母。”鬱書憫出於禮貌,當即放下碗筷。
但她也知道這邀請是基於靳君朝不肯去,她不想湊尷尬的熱鬨,委婉拒絕說:“但我就不去了——”
正尋思該用什麼借口,就聽外邊車入庫,管事的伯伯道一聲“靳四先生”。
鬱書憫心頭一喜,繼續說:“還有點事要和小叔叔商量。”
說罷,懷以歉意的笑,端起碗筷送到廚房水槽,再接著,和裴瓊枝她們擦肩而過。
眼見靳淮錚要走進玄關,鬱書憫快步攔在他麵前,仰頭撞上他困惑不解的目光,她擠出一抹笑,邊說邊推著他的手臂往外走,“小叔叔,你今早去哪兒了?”
靳君朝說了,裴瓊枝不喜歡靳淮錚,反之,靳淮錚應該也不樂意在裡頭待。
還不如就不接觸,沒必要在這種日子火上澆油,找不痛快。
望鬱書憫和靳淮錚走遠,裴瓊枝的臉色瞬間垮下,扭頭睨了眼事不關己的靳君朝,疑團莫釋。
“君朝,你跟君捷鬨歸鬨,不至於連誰是親妹妹都搞錯吧。”
“沒有。”靳君朝撂下碗筷,神情冷峻,“二叔不是去世了嗎,我們這樣做,難道不應該嗎?”
那眼神,屬實不該出現在十八歲的少年眸中,宛若一柄火中淬煉的劍,帶著灼人的溫度。
以至於讓裴瓊枝霎時啞口無言。
仿若是在質問她,害死靳永铖的他們,難道不該為自己贖罪嗎。
“要想人不知,下回和爸商量事兒的時候,記得聲小點。”靳君朝不屑一顧,亦或者,是對他親生父母的失望透頂。
靳君捷聽出不對勁,雲裡霧裡:“商量什麼事兒?”
但回答她的,是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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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淮錚任由小姑娘拉著他的胳膊往外走,擇了另一條偏路,繞過前廳。
他換了身衣服,黑高領針織衫疊穿白襯衣,外披一件解構設計黑西裝。襯衣最上方的三顆扣子未係,胸口位置繡有紋樣。
鬱書憫無意間瞥過,辨認了會兒,認出這是忍冬紋。
是一種佛教裝飾,意為靈魂不滅,輪回永生,故大量應用於墓葬和佛龕。
她知曉這,是因為逢年過節,靳永铖也會像裴瓊枝那樣,帶她去裁製新衣服。做衣服的奶奶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