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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這些天的相處,靳淮錚也算是將小姑娘的脾性摸透。
陌生時話少拘束,若是同誰熟絡起來,骨子裡那點俏皮勁是藏不住,甚至在上回“早戀”的話題上,還能出其不意地反將他一軍。
“行。”靳淮錚雙手斜插在外套口袋,領她過門禁,順她的話開句玩笑,“那等靳伯伯怪下來,叔叔一定把你這主謀供出去。”
小區落座半山,沿路草木蓊鬱,每隔三十米,泛月白光的路燈地安靜佇立在道旁,映著雪花如細密的飛蟲。
鬱書憫跟緊靳淮錚的腳步,聽他這樣說,忍不住小聲嘀咕:“那你把表叔也一起供出去吧,大義滅親要不得。”
走的時候,嚴承訓答應她會幫忙打掩護,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什麼情況。
想到嚴承訓,她不可避免地憶起裴夫人意有所指的幾句話,惹得在場的大人,尤其是她的丈夫怫然作色。
靳淮錚見她突然安靜下來,以為她是在擔心靳鎮北會怪她鴿了重要的家宴,便斂起開玩笑的心思,和她說:“放心吧,靳伯伯不會怪你,頂多是覺得我和嚴承訓聯手把你給帶壞了。”
哪知鬱書憫搖了搖頭,坦白說:“我剛剛沒騙你,來這的一半原因確實是想躲一下。”
靳淮錚怕小姑娘受什麼委屈,問:“為什麼?”
“在會客廳的時候,裴夫人催表叔找女朋友,但說出口的話似乎惹他不高興。我怕飯桌上戰火升級,所以躲為上策。”
麵對一眾陌生的長輩,她本就不如靳安好遊刃有餘,會顯得拘謹局促。
若是長輩間再為她不知道的恩恩怨怨爭鋒相對,她更覺得如坐針氈,倒不如給自己尋些快活。
聽她話落,靳淮錚笑說:“這種話題一向都不討喜。”
他到底是不清楚,還是有意隱藏,鬱書憫不得而知。
兩人並肩往前走,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頎長,時而貼近。
靳淮錚有意避開這類話題,便又問了句:“那另一半原因呢?”
這話猶如生鏽的魚鉤,彎尖鈍化,不具什麼直擊心口的殺傷力,卻仍能讓她沉吟一會兒,她的猶豫和掂掇像魚兒吞鉤之際的掙紮。
忽而,鬱書憫轉身倒著走,直視他的眼,揚起笑:“靳園裡闔家歡樂,多一個我不會增添樂趣,少一個我也不會消減興致。”
“相較之下,我更想過來陪小叔叔和奶奶過這個新年。”她倏然停下腳步,站定在靳淮錚的麵前,仰頭和他目光交彙,眸中蘊含期待和緊張,“不知道這會不會讓你們感到更熱鬨和開心點?”
大概是怕靳淮錚探破她埋藏在心底的情愫,不等他回,又急忙扯了句言之有理的補充:“小叔叔是因為爸爸才對我很照顧,同樣的,叔叔對我好,我就也想讓叔叔開心點。”
這樣的理由,應該就足夠充分了吧。
鬱書憫背手在後,直勾勾地盯著靳淮錚,眉眼間的笑意不減半分。
除夕,雪夜。
有個小姑娘千裡迢迢跑來,和他說,想要他開心點。
靳淮錚忽然問了句不相關的問題:“喜歡煙花嗎?”
鬱書憫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個,但還是點點頭:“挺喜歡的。”
“這兒看煙花的視野挺不錯的。”他頓了片刻,笑得溫柔,“今晚留下來吧。”
藏在帽子裡的耳廓似被滾燙的焰火燒灼過。
鬱書憫故意作為難的小表情:“可是夜不歸宿,罪加一等誒。”
兜兜轉轉,又迂回到這。
小姑娘欲迎還拒的小心思,靳淮錚看得透徹,無奈莞爾。
他抬手拉了拉她將要滑落的帽簷,縱著她說:“那隻能叔叔向靳伯伯負荊請罪,數罪並罰了。”
不做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