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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靳鎮北登門造訪。
臧明江正親自清掃許久未使用的畫室,回身看一眼信步走來的靳鎮北,他寒暄似的問一句:“怎麼今兒有空過來了?”
“這段時間有阿錚在幫忙打理公司,我也能偷得幾天閒,聽說你前陣子展出一幅畫,就想著過來瞧瞧。”靳鎮北拄著拐杖,步調同他語速一樣不急不慌。
他環顧一周,視線描摹過每幅畫,突然話鋒一轉,丟給臧明江一個問題:“怎麼忽然想教憫憫學畫了?”
他話落的刹那,臧明江整理畫具的動作一滯。
幾十年的老友,知根知底。
靳鎮北既然都知道了鬱書憫要跟他學畫,那肯定也知道他當時展出的畫作是《奪月》。
臧明江背對靳鎮北,眸底思緒流轉,悵然歎聲:“受人所托,她有一個好爸爸。”
大概是料定靳鎮北想追問,他先一步堵截,轉身看去,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一開始我就勸你收手,現在的苦果都是你該受的。你養廢了一個兒子,養了一個你自己。”
“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感謝你救了我另一個兒子嗎,讓他躲到江川,讓他這輩子都彆回來。”靳鎮北神色驟冷,透著一股淩冽的壓迫感。
臧明江有什麼可懼怕的。
笑靳鎮北大廈將傾,還試圖垂死掙紮,死要麵子地粉飾太平,“可我沒護住他,就像當年我信了你的鬼話,以為你奪權後會放過靳鎮寧。”
靳鎮寧,被靳鎮北終生囚禁在偏宅的那位。
舊事恩怨裡裹挾著愧疚與懊悔,臧明江戳破他布局的這一切,“當年你送靳淮錚過來,不就是想讓他成為第二個靳永铖,還是聽話的靳永铖。可你失算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現在拿什麼跟他做交易,能讓他心甘情願為你做事。”臧明江表情嚴肅,“還有書憫。你肯定也能看出這姑娘沒有表麵那麼乖,你若不想她之後知道她父親的死因,那就彆插手。”
靳鎮北當然知道鬱書憫的脾性。
若她知曉靳永铖的死和他也有關係,極有可能會反目成仇,而他再沒有精力經受孫輩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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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明江推開畫室門的時候,鬱書憫腦海裡已經有了大概的雛形。正準備動筆,就聽臧明江問:“還沒想好第一幅畫什麼嗎?”
他笑得和藹親切,真如她外公一般。
在靳鎮北麵前,她還需要察言觀色,但很不可思議,在臧明江麵前,她能從容自如。
鬱書憫提筆,轉身和他說:“想好了。”
隨後,她向他講述自己的構思,以及吐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再過段時間就是小叔叔的生日了,我打算把這幅畫送給他。”
“那憫憫以後想要畫畫的時候,就來外公這,免得靳淮錚發現你這禮物。”臧明江踱至書案旁,搬來一張藤椅,靜靜地看小姑娘落筆繪畫,中途給予些指點。
青山綠水,蒼穹煙火。
她憑記憶繪下他半山的家。
他父母在露台陪著奶奶,三人視線投向在院中植石榴樹的她和他。
不止如此,若是她父親還在,說不定會嫌他們兩個人笨手笨腳,然後在旁邊指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