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商、訪客和一些愛來這度假的老客,都是從那邊過來的。如果我們是從城裡來的,應該能見到有關二黃澱的介紹,以及路線圖。
按照女孩的說法,像我們這樣從老林子穿過的外來人,近五十多年都沒有過。所以她爺爺才把巫婆婆安排在林子裡住,也是處於這種目的,誰曾想我們竟然會不走尋常路,耳根又軟又好騙,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
聽完她的講述,我立馬惡狠狠看向和尚。
這家夥似乎心中有愧,馬上彆過頭去,根本不敢與我對視。
他娘的!穆綿成這王八蛋找的什麼人?一開始裝作地頭蛇,哪哪都清楚明白,再加上旁邊的村子也缺德,才搞出這麼大誤會,害得老子差點被瘋婆子宰嘍!
誰知到頭來,一切天災都是人禍造成的,能不生氣?
“到了,這就是我們家。”
我正在慍怒時,忽聽女孩說話,立馬回頭看去,眼前的一切又讓我刷新了認知。
按照常理和我的猜想,一般做村長的,所住的宅子一定最大,最豪華,而且在村中最好的位置。誰知現在看到女孩的家,我好懸沒一屁股蹲地上。
就因為這房子太破,太簡陋,也太逼仄了,說是倉房我都願意相信,這裡怎麼能住人呢?
女孩心思明朗,見我表情不對,這才紅著臉解釋道:“自從我爸媽去世後,爺爺獨自撫養我長大,再加上心係村子,根本沒時間修繕這個家。抱歉,讓你們見笑了。”
明白心思被人看穿,又知道事出有因,我也覺得臉上一燒,就想解釋自己不是嫌棄,隻是沒想到罷了。誰知話沒出口,被和尚從背後砸了一拳。
這家夥此時竟一下站到了道德的製高點,對我一通數落,說我什麼愛慕虛榮、不懂體諒、見容易就上見困難就逃、喜新厭舊等等,甚至說到最後越來越沒邊,連什麼以權謀私、鑿壁偷光、吃飽了罵廚子之類,毫不相乾的話都抖摟出來,恐怕那是他肚子裡所有的學問。
此時,我看見他背對豔陽,高高在上如神佛一般的嘴臉,忍不住咬牙嘀咕一聲:你就不怕被雷劈啊!
幸好女孩沒再說什麼,領著我們進了屋,一股刺鼻難聞的老人味,外加建築材料開始腐敗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
和尚似乎沒覺察到,我這鼻子靈的,好懸被嗆到嘔吐。
房子的布局很簡單,正中是堂屋,東有一間主人房,西有兩間普通房,而廚房和廁所在院子的西邊,平時使用起來極其不便,尤其是家有老人的。
看來女孩說的不錯,這家子人真的隻想著彆人,不顧自己。
剛才一路走來,我見到村中各家各戶房屋都建得不錯,連二三層小樓都有好幾棟。
村子裡的道路,更高出一般村路起碼兩級,甚至在路邊還學著城裡做了綠化,絕對算得上一個模範村了。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美好的村子,一村之長住的,竟然是如此的破屋,難道不該感慨麼?這還是老一輩人高風亮節的做派,到了現代,越來越稀缺難得了。
我們一路來到西邊最裡間的屋子,就見一張大竹床上,平躺著兩人。
我一眼就瞧出,那是湯一局和小花。
他們現在緊鎖眉頭雙眼緊閉,表情痛苦,嘴裡吱吱嗚嗚,身體卻一動不動,就像是中了夢魘一樣。
見到這,我連背包都顧不得甩下,趕緊跑過去一把抓起湯一局的手,三指搭脈,確認其情況。隨後整個人都麻了,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女孩見我這舉動,吃驚地問道:“大哥哥,你是醫生嗎?”
此時我正聚精會神地把脈,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等明白過來,一旁的和尚已經插口了。
“誒呀,娃娃,你可彆看這小子像個瘦皮猴,上稱幺幺不夠半盤菜,可他在城裡,那是數一數二的巫醫名家!嘿,可不是跟你吹,如果這小子肯伸手,死人也有救。
那個什麼,他還有個更厲害的外號,你聽沒聽過?”
女孩已經被這話驚到瞪大了眼,於是乾脆地搖搖頭。
見狀,和尚變本加厲,擼胳膊挽袖子,唾沫橫飛開始胡謅。
“嘿嘿,那你聽好了,這小子在外麵有個更厲害的名號,就叫——誒……那什麼來著?哦,就叫一指定生死,白麵判官藥千方!!”
這會我正好替小花把完脈,聽到他說這話,差點被氣得昏過去。
心說這都哪跟哪啊!還他娘的一指定生死,你以為這是在寫武俠小說?問題是最後又加個白麵判官,不知道的,以為我是殺手呢!
而且這倆加在一起,既不押韻,又不合轍,他都是從哪兒淘換來的臭詞兒?
為怕和尚把天吹破嘍,我趕緊把他推到一邊,不讓他再泄露天機,隨即問女孩,這兩人是怎麼被發現的,又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變成現在的模樣。
誰知問到這話,女孩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似乎十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