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牛小花隻是從我身旁經過,最終在祭台旁駐足,看著木棉的遺體,呆呆地出了會神。
我想動,想與她保持一段安全距離,但這時候如果動的話,豈不代表輸了首陣麼?還是咬牙堅持吧!
同時偷看和尚,希望這家夥能儘早醒過來搭把手,才好解決目前的困局。
“藥千方,你說他們與我有什麼關係?”牛小花先開口了,隨手一指那三具死屍,表情略顯得意。
我明白,她以為我在使詐,畢竟過去了那麼些年,真相可能早就不存在了。不過遺憾的是,這次牛小花賭錯了。
實則這件事調查起來沒那麼複雜,著重點不在最近的幾十年,而是要放在六十五年前的窩溝村。
也不需要對當年的事太過較真兒,因為當年的窩溝村幾乎沒剩下幾個活口,唯一見過現場的,隻有那兩個腳商,可惜他們都被嚇傻了,有用的信息,就是他倆胡言亂語的那幾句話:花開、屍山、仙鬼。
起初我根本不明白這代表什麼,直到進了悲哭林,接觸了二黃澱,以及後來的一係列遭遇,尤其是村醫莫名其妙的死亡,讓我串聯起一些事,但那時把握還不大,僅僅是猜測罷了。
而真正的關鍵性證據,就在穆綿成的信裡,那是出發前,我委托他調查的三件事中,最重要,也是最耗費時間的一件。
當得到了他的消息後,已經串聯起來的信息,終於得到了證實,所以這會才敢和牛小花對質。
“小花,如果我分析不錯的話,這三個人,因該是你的家人!”見她臉上的表情毫無波瀾,我暗中咬牙,補充道,“六十五年前,在窩溝村牛家,對你視如己出的三個家人。”
這句話似乎有了分量,剛才還處變不驚的牛小花臉上,微微變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我,隱約透著股寒意。
“家人?六十五年前?藥千方,你可真能開玩笑,我的家人死於二十六年前,是被人害死的,這點你因該知道的?”隨即她看向那三具屍體,嘴角一挑,“他們隻是傀儡,算什麼家人。”
牛小花的回答,我不覺得意外,畢竟有來有回才是對質的目的。
想要反駁她很簡單,穆綿成已經做到了,就是對窩溝村村誌和人口名冊的調查。
儘管整個村的人全部消失了,但白紙黑字的證據,還是被一樣不少地保存了下來。
因為當時正值動蕩不安的年代,沒人顧得上調查這起怪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窩溝村更是從地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當時縣城裡都有各村的檔案,很有意思,在經曆了戰火和時代的變遷後,窩溝村的一切,竟都完好地保留了下來,穆綿成很容易就能搞到。
而在他送來的信中,隻有短短幾個字:外來戶牛姓無親共三人補一幼女。
登記時間,在事發前五年。
那個年代山村的人口名冊,所用文字都很有講究,比如一家子有新生兒或死者,會用“增、減”來表示;倘若有親戚朋友投靠或外嫁離開,才會用“補、缺”替代,就因為當時兵荒馬亂的,人口流動頻繁,方便區分。
老檔案中說得清楚,牛家是外來戶,無親戚,原本隻是三口之家,而後可能是朋友投靠或收養,才增加了一名毫無血緣的幼女。
很奇怪,在三十多年後,穆綿成所在公司老板曾派人趕到安徽牛家,當時整個家族被害,約二十人之多,而且其中不乏老人和中年人。
試問短短三十多年,沒有親戚的牛家,怎麼一下就人丁興旺了呢?是在亂世,找到了失散的家族,而後他們都因此成了炮灰?
另外窩溝村事件後,牛家東奔西跑,想要極力隱藏自己,卻偏偏不願隱姓埋名,隻要有人想找,很容易就能尋得他們的蹤跡,難道不奇怪?
說到這,我看牛小花始終在認真聽著,於是又拋出一個證據,就是穆棉成找到的村誌。
一般縣誌、村誌,都是一個曆史的留存,裡麵大多記錄著當地的地理、曆史、經濟、風俗、文化、教育、物產等信息,其中還有大事記錄。
而窩溝村的村誌,在事發前曾有過最後一次大事記錄,內容大致是:牛家幼女不長不變,怪哉。
也就是說自從牛家人搬來後的五年間,他們收留的幼女,竟然沒有一點變化,更不會長大,實屬怪事。
分析到此,我暫時停下了,就為看看牛小花的反應。
果然,見她點了點頭,沒有做任何辯駁,竟然衝我鼓起掌來,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看戲而已的模樣,可真夠讓人上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