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瑜手心一暖, 愣了片刻,眼淚不知怎麼就湧了出來。她吸吸鼻子, 橫過手背狠狠在臉上胡亂擦了擦,隻咬了兩口, 將剩下的饅頭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
謝懷瑜向路人打聽去極意山的路, 這裡倒是人人都知極意山,隻是聽她問起,卻多是挖苦嘲諷:“天下不知多少人做夢都想拜入極意宗,輪得到你這小乞兒做夢?”
謝懷瑜紅著眼眶, 大聲道:“我是去找我爹爹的!”那人聽了, 更是捧腹大笑:“你這乞兒倒是有趣, 哈哈哈!若是極意宗仙師肯收我為徒, 彆說認他做爹, 叫他做爺爺也使得啊!”
眾人的嘲笑聲漸漸彙聚在一起, 無數張踐踏過她、欺辱過她的臉在她眼前閃動,一道魔魅般的聲音不住地在她腦海裡說:“你恨他們, 恨不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光,全殺光……”
謝懷瑜心中的怒意和恨意像燃燒起來的火焰,越來越烈,她眉心跳動兩下, 右手虛虛握拳, 手中漸漸浮現出一柄冰雪般的長劍, 慢慢、慢慢地抬起手, 劍鋒對著自己的咽喉。
嶽媺發現謝懷瑜的意誌很頑強,即使不慎被她覷機暗算,卻好幾次都差點醒過來。她催動靈力強行壓製,自己也極不好受,二人角力良久,她見謝懷瑜雙目赤紅,顫抖著手將劍貼近了雪白的脖子,不由大喜。就算是死,她也要拉這女修墊背!
她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謝懷瑜的仙劍,忍著難受,聲音越更魅惑嫵柔。即使這魅術不是對著顏宿發動,他也神智一昏,情不自禁要跟著這道聲音做似的,連忙行遠幾步,雙手捂住耳朵。
謝懷瑜的劍越貼越近,在一指之遙時又停下。嶽媺施法太久,腦子裡針紮般劇痛,她垂眸掩住痛苦之色,扶住額角,柔聲道:“就是這樣。隻要……輕輕一劍,他們就再也不能和你作對啦。”
隻聽一道輕柔動聽的女聲低低道:“是麼?”
這聲音雖低,猛然響起,卻不啻於平地驚雷。嶽媺震驚抬眼,對上謝懷瑜的眼睛。她眼角還微微發紅,眸光清淺,湛然若神,哪有絲毫陷於心魔困境的樣子。“怎麼會?”
謝懷瑜道:“你剛剛用的莫非就是魔門的搜魂奪魄**?早聞這邪法厲害,果真如此。我要是會這法子,命你乖乖交出解藥不過是舉手之勞,是麼?”
嶽媺道:“你……你分明已經……”她以言語擾亂謝懷瑜心神,趁機施法。謝懷瑜明明已經著了道,她親眼看見她在過往的記憶中嘗儘苦恨,浮沉掙紮,也清楚地看見她身周靈氣紊亂,神態平靜中壓抑著瘋狂,明明是被心魔魘住的樣子。
她居然在毫無外力幫助之下,自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