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慧芬居住的是特護病房,套間格式的,有衛生間、有客廳,甚至還有廚房,簡直跟居家一樣。
這就是市委書記的牌麵。
於鳳琴來到了病房門前時,支開了秘書和隨行人員後,自己一個人敲開房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市委書記梁景玉一個人正在病床前陪著,妻子蔡慧芬靠在床頭,一副呆呆的模樣看著窗外,也不說話。
甚至,就連市長於鳳琴進來,她就隻是瞥了一眼,又保持原樣。
很顯然,在她眼裡這世界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走吧!出去說。”
見狀。
市委書記梁景玉起身扶了扶眼鏡框,伸手一指外麵客廳,便帶著於鳳琴出來了,並隨手將門關上。
“嫂子狀況一直都這麼差嗎?”
於鳳琴將禮品放下後,有些擔心道:“醫生怎麼說?”
“今天還算可以,早上吃了碗稀飯,之前都是靠營養針續命。”
梁景玉對於鳳琴還算是比較冷靜,沒有像個潑婦一樣表露出自己情緒。
畢竟都是混跡官場半輩子的人了,而且還都是兩大權力機構的一把手,既是搭班子多年,也是較勁多年,哪怕再鬥爭,表麵功夫總還是要平靜的。
“抱歉。”
於鳳琴尷尬地笑道:“這件事情,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想當麵跟您道個歉。調查組去你們家之前,市局宋永盛給我打過電話,我是允許了的。”
“於市長,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兩人挨著沙發相對而坐,這屋裡也沒外人,梁景玉也不繞彎子了。
“雖然你我真正搭班子也就兩三年,可你做常務副市長時就已經手握大權,那雷厲風行的改革,不也是把我這個市委書記不當回事兒麼?”
這看似玩笑,其實是在翻舊賬了。
“是,我承認。”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於鳳琴也不忸怩了,一點頭道:“我呢,今天來這,一是探望嫂子,二呢……就是想跟你梁書記攤個牌。”
“於市長想怎麼攤牌?”
“你是市委書記,我是市長,如果有什麼問題不當麵說清楚,再這麼明爭暗鬥下去,到最後傷害的,還是老百姓。”
於鳳琴極為乾脆,反正這屋裡也沒外人,索性就直接明牌了。
“我知道你梁書記打心裡想處理葉炳文,甚至還有市公安局,不然成祥這孩子的死就算是白死了……”
梁景玉嗤笑一聲,不說話了。
“這件事情是我的責任,我也願意承擔。”
於鳳琴來之前雖然已經考慮好了,可到真正開口時還是要斟酌一下話語。
“其實梁書記你心裡很清楚,成祥這孩子攤上現在的案子,明顯是被人陷害的。”
“我們先不管陷害他的人是誰,可目的就是要把你梁書記拉下水,來阻止我們市政府對掃黑除惡的政策路線……”
“現在孩子出事了,不管怎麼講,葉炳文都有責任,所以,作為孩子父親,你梁書記是一定要有所表示的,否則……光是嫂子這裡你就沒辦法交代。”
梁景玉依然沒說話。
兒子出事兒之前,他確實一心為公,哪怕被威脅,哪怕讓他在市委常委會議上改變市政府的工作路線,他都在猶豫,都在反複斟酌。
可梁成祥一死,他內心僅存的那份理想信仰,直接崩塌了大半。
之所以還有存留,是因為父親梁紅軍和母親還在家裡看著他,不然,梁景玉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