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民是葉炳文的人,再讓劉振德上,這縣政府就有兩個副縣長站在他那邊。”
梁守剛說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陳忠華:“再加上咱倆,不管誰往上再挪一步,可都是承了他葉炳文的人情。”
“……”
陳忠華聽完就兩眼一瞪,後背就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不由得脫口而出:“葉炳文是想在龍海縣隻手遮天啊。”
“哼!”
梁守剛讚歎的連連搖頭:“我現在才算明白,這葉炳文為什麼拚了命的也要扳倒趙家,這是自己想做第二個趙春紅啊。”
“不!梁縣長這話不對。”
陳忠華目光灼灼道:“葉炳文恐怕要比趙春紅狠多了。”
“先不說這個。”
梁守剛很是牙疼的嗤了一聲道:“現在咱們咋辦?這劉振德是幫還是不幫。”
“能不幫嗎?”陳忠華沒好氣道:“咱不幫,葉炳文肯定也會給徐誌軍提,到時候萬一徐誌軍幫了,咱們沒幫,那可是得罪了葉炳文。”
“副縣長就那麼幾個位置,之前進來了一個邱兆康,後麵再加個魏長民,這可就沒位置了。”
梁守剛若有所思地說道:“就算葉炳文真能幫到咱倆,撐死有個人上位,但最多也就騰出來一個副縣長的位置,總不能就讓給他劉振德吧?”
“看樣子梁縣長是給其他局長許了好處啊?”
陳忠華聽出來了另一層意思。
其實很正常。
像他們這種分管不同工作的副縣長,都有自己的嫡係。
梁守剛負責的稅務、發改、規劃、財政金融等各個局,一旦他上了縣長,肯定得提拔一兩個自己人上來,也就是從這些局長裡麵選。
同樣,陳忠華負責的農牧林業開發這些,也得提拔。
否則,那原本的親信可就會鬨情緒,搞不好人家甩手就不乾了,彆提忠誠不忠誠,鞍前馬後為你服務,到頭連個一官半職都混不到,誰會跟著?
然而。
葉炳文今晚這場酒局,徹底掐死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這副縣長的位置都塞了葉炳文的人,等同於是要讓他們倆做傀儡啊,這哪裡還有什麼自己人,全他媽都變成了葉炳文的班底了。
人不在龍海,卻能權傾龍海。
“嗬!你忠華心裡頭就能舒服?”
梁守剛嗤笑地看向他:“真要是應了葉炳文,就算咱倆誰做了縣長,這劉振德肯定會接替咱倆其中一人的班。”
“不管是你,還是我吧,隻要他劉振德上來了,我這邊稅務、財政也好,你那邊農牧林業也罷,劉振德肯定會想辦法換他自己的人。”
“到時候這個縣長,恐怕也就是個擺設了。”
回想這段時間,兩人雖然還都是副縣長,上麵有書記,也有縣長,可那種被人眾星捧月的感覺,是真爽啊。
誰來巴結的時候,一張張諂媚的嘴臉,讓他們見識到了手握大權的爽感,這可是以前跟著趙春紅的體會不到的。
現在好不容易熬垮了一個趙春紅,眼看著就能翻身了,結果又他媽跳出來一個葉炳文,徹底掐死了兩人想在龍海做土皇帝的小野心。
“梁縣長彆忘了,你可是答應過葉炳文,明天就去找韓書記,打聽他兒子在羊城那邊的情況。”
陳忠華沒那麼囉嗦,可每次一張口,總能噎死梁守剛。
這話一說完,就讓梁守剛那半醉半醒的酒意,瞬間消失,瞪著兩眼震驚地看了過來。
剛才真是酒勁上了頭,全忘了在包廂裡承諾的事。
“這趙春紅一倒,韓書記都很少露麵了,縣委縣政府現在還是徐縣長說了算。”
見梁守剛陷入發呆,陳忠華又跟著補充道:“你說,咱倆想跳過葉炳文,去市裡找彆的關係,行得通嗎?”
很顯然,行不通。
兩個人跟趙春紅那點勾當,雖然倒談不上罪該萬死的地步,可這也算是個汙點。
趙春紅的案子檢察院那邊已經進入公訴末尾,下個月底就要開庭,這到時候葉炳文再拿出來新證據,重啟調查,就夠兩個人寢食難安了。
所以。
想要尋求彆的關係來活動晉升路線,那就等於是徹底得罪葉炳文,後果可想而知。
“哎呀,行了,梁縣長……”
梁守剛是徹底清醒後,是徹底蔫兒了。
陳忠華意味深長地笑著從長椅上站起身,擰上保溫杯的蓋子,踱步到梁守剛跟前,重重拍了幾下,扭身就搖搖晃晃地離開。
他這一走,梁守剛就望著他的背影,越看越後悔。
後悔剛才為什麼要跟他說那些屁話?後悔自己沒事擱這兒發什麼牢騷?
陳忠華從開始給他的感覺,就很神秘,好像這小子暗中給葉炳文達成了什麼協議一樣。
一旦在腦海裡形成這個思維後,梁守剛就越發深信不疑。
甚至,他都一度懷疑,今晚在龍海大酒店發生的一切,都是陳忠華跟葉炳文、魏長民等人商量好的,就自己一個人是被蒙在鼓裡。
“草!”
可怕的猜想一旦牢固,梁守剛就痛恨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怒罵了一句後,起身就走了,連石桌上的水杯都沒拿,嘴裡一直在罵罵咧咧。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半。
進入後半夜的縣委家屬院,每棟樓隻有樓梯間還亮著燈,就連門崗內的保安都裹著軍大衣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