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周春豔家之後,葉炳文馬不停蹄地騎上自行車,就返回了一藥廠家屬院。
到了樓下,直接換上那輛從龍海縣開來的黑桑,連家都沒回,接著就驅車朝著市局而去。
離開了幾天,還不知道市局這邊什麼樣了,老連長陳新龍也是被停職後,兩人就沒再聯係。
下一步就要去南方尋找趙亞楠的下落,臨走之前,葉炳文必須得打聽打聽市委這邊的情況。
車子停在市局大院時,剛好下午三點,一支隊目前已經重組,宋永盛從新選了兩個人作為隊長和副隊長。
二支隊還是江伯鬆擔任,雖然這人立場有問題,但辦案能力還是很強的。
三支隊副隊長關震雖然也被停職了,但隊長賈寸山一個人還是能撐得住的,也就是說,眼下市局這邊一如既往地穩定。
三個治安支隊沒參與過局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人家敢乾嘛依然乾嘛,無非就是局領導換了宋永盛後,經常開開會,熟悉熟悉,一切照舊。
葉炳文的出現,讓市局不少人還是很詫異的,在大廳最先碰到了就是二支隊隊長江伯鬆,後者愣了下,還是上前打招呼。
“炳文?你怎麼來了?”
江伯鬆現在也學會成長了。
以前就是個官場投機分子,最早葉炳文找到他的時候,是因為杏林鄉煤礦涉及的被害人當中有他父親,結果江伯鬆對葉炳文還很警惕,生怕自己被利用了。
後來葉炳文來到三支隊,在跟一支隊鬨矛盾的時候,江伯鬆全程旁觀,誰贏了就站誰。
這場矛盾結束,江伯鬆被葉炳文在辦公室羞辱了一番,從那以後人就成長了不少。
這不。
一看到葉炳文後,馬上湊過來道:“這時候你怎麼回來了?現在都在討論你。”
“討論我什麼?”
葉炳文毫不介意的笑笑。
“政法委那邊找了宋局好幾次,說要查辦你們調查組,其實主要就是要調查你。”
江伯鬆一邊環顧著四周,一邊焦急地叮囑道:“現在檢察院那邊有謝檢頂著,咱們這邊有宋局頂著,所以才沒什麼事,可你這時候回來,有點激化矛盾的意思啊。”
“想多了,江隊。”
葉炳文感激地拍了拍江伯鬆肩膀,上了二樓後道:“我就是來找宋局有點事,馬上就走。”
“真的?”
“真的。”
“那你儘快。”
江伯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現在局裡什麼人都有,治安隊那邊藏得很深,我怕他們通知了政法委,萬一人家過來堵你。”
“不至於!謝了,江隊。”
葉炳文對江伯鬆還是有些意外的。
才幾天的功夫,這變化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告彆後,他便扭身徑直來到宋永盛的辦公室。
市公安局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原代理局長王強涉嫌殺害武城縣局副局長薛文康一案,雖然省廳那邊還沒展開調查,但已經接手過去,並且也將王強列為了頭號通緝犯,由公安部發出公告。
開元區金山街道派出所副所長楊凱失蹤一事,也因為葉炳文、陳新龍他們調查組的解散,就沒人負責調查了。
可也因為這些事,市公安局現在備受關注,全局上下就宋永盛這個常務副局長在主持工作。
市委市政府那邊鬥爭正在白熱化階段,勝負不定之前,宋永盛就彆想摘掉常務和副字。
所以,一切人和事都是相互關聯著的。
越是在這種亂局當中,越考驗宋永盛的個人能力,因為一旦有個閃失,他就得落人詬病,就彆想再往前進一步的機會。
葉炳文敲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宋永盛正在審閱省廳下來的文件,聽到聲音,側頭看過來就先愣了下。
“葉炳文?”
“宋局!”
葉炳文將從龍海縣帶來一包土茶葉遞了過去:“想我沒?”
“你怎麼來了?”
宋永盛臉色一下就凝重起來,抬手摘掉老花鏡,很是不悅地打量著他:“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有什麼事兒不能打個電話?你不是回龍海了嗎?”
一連串的幾個問題,直接反映出了現在市局麵臨的形勢嚴峻性。
“來看看。”
葉炳文反而淡定得很,大馬金刀地坐在宋永盛對麵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翹,兩手交叉。
這更讓宋永盛來氣了,擰著眉頭審視著他:“看什麼?到底有事沒事?沒事趕緊滾。”
“我和馬局準備去一趟南方羊城。”
葉炳文看出宋永盛真生氣了,連忙收起玩笑心態,捏了捏鼻頭道:“杏林鄉煤礦的案子有問題,絕對不是趙春紅一個人能扛下去的。”
“然後呢?”
宋永盛一副你再說什麼廢話的表情。
“我打算這幾天把杏林鄉煤礦的案子重新梳理出來,以追查煤礦六年來的資金下落為調查方向,根據這個往深處挖,爭取趕在趙春紅開庭之前出結果。”
葉炳文也知道宋永盛在擔心什麼,於是繼續道:“隻要這個案子挖到底,就能解決眼前的困難。”
“眼前什麼困難?”
在宋永盛眼裡,葉炳文就是個年輕有衝勁有膽量的警察。
但是,成也年輕,敗也年輕,說到底還是有局限性,對於更深層更複雜的政治鬥爭,他不覺得這個年輕人會看得懂,所以不想跟他說太多。
“宋局……”
葉炳文苦笑道:“您不想幫於市長解圍嗎?”
“解什麼圍?”
宋永盛有些不耐煩了:“葉炳文,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很厲害?還幫於市長解圍?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要是再在這兒待下去,政法委紀檢監察組馬上就要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