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家,也不是醫院。
周圍全是一堆一堆的黑煤山,十五六個身著棉襖的男子拎著棍棒斧頭,就站在自己麵前,一個個全咧著嘴直笑。
瞧見葉炳文醒了,為首的男子身著黑色貂皮棉衣,抖了抖肩膀蹲下身笑了。
“行!葉炳文,你小子命還挺大……”
“趙強?”
葉炳文一臉看到鬼一樣的震驚。
他不能不害怕。
因為眼前這些景象,他年輕時就經曆過。
如果沒看錯,這就是他警察生涯起點的開始,這是龍海縣的一處黑煤礦。
猶記當年,軍人轉業剛成為警察的葉炳文,接到局裡下達命令,幾個人一組,在全縣展開排查黑煤礦的任務。
葉炳文便衣路過此處,佯裝找工作,結果被人識破,當場打了個半死。
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可是!
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自己怎麼……回到了這裡?
是在做夢?
還是重生?
“來幾個人,把他抬進屋,暖和暖和。”
名叫趙強的男子將皮包往腋下一夾,揮著手,讓幾名手下抬著葉炳文進了辦公室。
屋內燒著暖烘烘的爐子,鐵板上還銬著幾片牛肉,滋滋作響,溫酒器裡散發著陣陣撲鼻的酒香味。
葉炳文疼的全身動不了。
但他已經肯定自己不是做夢,是真的重生了。
眼前的趙強就是這處黑煤礦的礦主,同時他還是龍海縣常務副縣長的獨生子,在全縣可謂隻手遮天。
上輩子,葉炳文的警察命運就是從這裡發生了轉折。
“你說你,圖什麼?”
趙強倒上一杯白酒,親手端過來。
“你們局裡下的任務指標,走個過場不就行了……”
“你也不想想,這杏林鄉是誰的地盤?你家老子可是鄉長啊!”
“這麼大煤礦,開在這裡,他能不知道嗎?查案子還查到自己家來了……”
就是這樣。
和前一世上演著一幕一樣的劇情。
就是因為自己親爹被牽連進去,葉炳文妥協了,從此在龍海縣淪為趙家的狗,一乾就是八年。
直到後來他被調走,遇到了時任曹州縣縣長朱慶幸,這才換了新主子。
最後隨著朱慶幸的升遷,他一步步也跟著躍升,直到成為江北省會建陽市公安局局長。
而今。
命運仿佛給他開個玩笑,望著趙強那意得誌滿的嘴臉,葉炳文也忍不住笑了。
“趙強,你說,我要是硬把你拷回去,會怎麼樣?”
“……”
聞言。
小口小口酌酒的趙強微微一頓,又像聽到玩笑一般,噗呲笑了。
“行啊,你要是真能把我銬走,我鐵定讓我爹代表縣政府,給你著重表揚。”
“但是……”
說著。
趙強話鋒一轉,緩緩放下酒盅。
“你得考慮好了,這煤礦你們家老爺子也有份,每年分紅可沒少拿。”
“我年輕,進去蹲兩年沒什麼……”
“可你家老爺子那歲數,能扛得住嗎?萬一有個好歹,不劃算!”
葉炳文有些無力的笑笑。
渾身疼地無法形容,虛弱的伸出手拿了根煙點上,叼在嘴裡狠狠啜了一口。
末了。
一手伸到後腰,掏出銬子,當啷一聲,扔在鐵爐子上,朝著趙強呶呶嘴。
“我知道你這煤礦,埋了不少人……”
“來吧,趙強,要麼把我埋在這裡,要麼跟我走!”
登時。
趙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緩緩側目,眼神中射出一道寒氣。
“玩真的?”
葉炳文扯著嘴角一笑,直直看著他,也不吭聲。
“行!”
趙強用力一點頭,放下筷子,拍拍手,起身衝著外麵喊了起來。
“都他媽滾進來,快……”
就在這刹那間,葉炳文動了。
順手拿起銬子,整個人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竄起,直接撲向趙強。
後者猝不及防下,就聽哢嚓一聲,手腕當場被銬住。
“我草泥馬,活膩歪了!”
一怒之下,趙強反手一個肘擊襲來,葉炳文根本沒想躲閃,整張臉硬生生接住。
砰地一聲,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倒下去的同時,另一隻銬子結結實實扣在了自己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