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鄉煤礦的動靜,最終還是沒掩蓋住,消息開始不脛而走,整個縣委大院幾乎都在討論這件事兒。
“聽說了嗎?杏林鄉發現了個黑煤礦……”
“什麼黑煤礦?彆瞎說,那是趙縣長家公子的……”
“因為這事,公安局的馬向遠被停職了……”
“嗬!這算什麼?杏林鄉鄉長葉正剛,還差點被他兒子葉炳文給抓了……”
“真的假的?這葉炳文是乾嘛的?檢察院?”
“不是!刑警,聽說因為調查煤礦被打的住院了,醒來就去抓人……”
龍海縣說到底就是個小縣城,攏共不過百人的縣委大院根本藏不住事情。
短短個把小時,從食堂到辦公室,甚至連門崗都在議論紛紛。
縣長徐誌軍聽聞此事後,第一時間就聯係常務副縣長趙春紅,讓他到自己辦公室,說明下具體情況。
要知道龍海縣目前可是全國出了名的貧困縣,全縣年總收入不過兩千萬,農民平均收入也僅三四百。
在這種基礎上,冷不丁的冒出個煤礦,影響何其惡劣。
徐誌軍上任龍海縣長五年了,他是完完全全的不知道。
眼瞅著就要臨近換屆,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他這個縣長彆說上調,很可能還要被追究政治責任。
下午三點。
常務副縣長趙春紅拎著一卷材料,在縣長辦公室門外,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抬手敲響房門。
倆人都沒帶秘書,房門打開後,四目相對,縣長徐誌軍當即從辦公椅上起身招待。
“春紅同誌,來,進來,坐下聊……”
徐誌軍著實的年輕,相貌堂堂,鼻梁上常年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身板瘦高。
高材生出身,江北大學研究生一畢業,就成了省委的選調生。
先是進入省委辦公廳秘書處乾了兩年,而後又在省城某鄉鎮乾了幾年。
三十歲成為省城城北區副區長,之後調任下麵縣委做了副縣長。
三十五歲空降龍海縣擔任縣長至今,半個月前,剛滿四十歲。
“縣長!我……我沒臉見您,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組織!”
相比之下,趙春紅就顯得衰老土氣的多。
五十多歲的老臉,儘顯油膩,一米七多的身板,矮了縣長將近一個頭。
一身藍色中山裝,摸索著從兜裡掏出一盒煙,取出兩根遞了過去。
“春紅同誌,你知道的,我不抽煙。”
縣長徐誌軍親手衝泡了杯茶,端過來放在趙春紅麵前,旋即坐下,仰頭笑吟吟的看過去。
“這些年,韓元洲老書記基本上不過問縣委的工作……”
“所以,從縣委到縣政府,裡裡外外,都是咱們兩個在忙。”
“尤其是政府這一塊,雖然我是縣長,可真正落實到具體工作當中,都是你春紅同誌跑前跑後。”
“這一點,我是很清楚的。”
“所以啊,春紅同誌,讓你過來可不是追究你什麼責任的。”
趙春紅聽得一臉慚愧,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邊啜著煙,一邊連連頷首。
“謝謝縣長的信任!”
“行了!春紅同誌,還這麼客氣!你也看到了,這間辦公室內就我們兩個。”
縣長徐誌軍笑著大手一揮:“我連秘書都支開了,還不夠說明我的態度嗎?”
聽到這話,趙春紅稍稍詫異的抬起眼珠子,怔了怔。
“煤礦事情已經出了,作為縣長,我恐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徐誌軍苦笑著繼續道:“但是現在,我想聽你春紅同誌講實話,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煤礦不是開玩笑的,牽涉到國家資產,對咱們龍海這個貧困縣而言,有著極大的政治影響。”
“如果交待不好,我這個縣長不僅走不了,你這個常務副縣長恐怕也到頭了。”
談笑風生的幾句話,便將事情的嚴重性定性下來。
“我明白!縣長,我都明白……”
趙春紅聽得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