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那樣看著自己?又為什麼好幾次都稱自己為媳婦?
而此時,病房內。
葉炳文在病床上躺了片刻,等人走後,才幽幽起身,趿拉著拖鞋出了門。
一家人死的死,傷的傷,就剩下一個半死不活的母親,葉炳文不可能不擔心。
找到門口的值班警察,詢問到母親所在的病房後,便散步一樣的上樓了。
……&……
自從105國道發生了那一場槍戰後,整個龍海縣都好像變了。
從民間到體製內,處處洋溢著一種和諧平靜的狀態,甚至連喝酒鬨事的群眾都少了。
更彆說全縣各大政務機關的公務員,對老百姓的服務態度,幾乎稱得上殷勤。
這就很怪異。
龍海縣委縣政府這些天,也很安靜。
縣委書記韓元洲破天荒的每天都來,而且頻頻下基層體恤民情,多次強調政法建設的重要性。
縣長徐誌軍從以往加快全縣發展建設的口號,變成了執法為民普法惠民的實踐行動。
好嘛。
全縣兩大最高權力機構,全一頭紮進法治精神的隊伍當中,搞得從官到民都不適應。
隻有常務副縣長趙春紅,一如既往。
每天早九晚五的工作,一會兒勘察某個工程的實際進度,一會兒參加招商大會為龍海縣的經濟奔波著。
饒是這樣,全縣人民心中卻都跟明鏡一樣。
大家都知道,這平靜表象的下麵,是洶湧澎湃的暗流,隨時隨地都會迎來一場爆炸。
從葉炳文出事後,趙強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
家裡的保姆已經早早放假,跟乖孩子一樣的趙強,每天就陪著爺爺奶奶燒飯做家務。
常務副縣長趙春紅連酒局都很少參加了,下了班,就拎著公文包,回到了縣委大院,跟著全家熱熱鬨鬨的吃頓飯。
這在以往,是連過年都沒有的場麵。
“來來,嘗嘗兒子今天新學會的,酸辣土豆絲。”
妻子劉梅裹著圍裙,端著一盤菜來到了餐廳。
“謔!這是土豆條吧?”
拿起昨天剩下的半瓶白酒,趙春紅一看盤子裡的土豆,又黑又粗,忍不住笑了。
“誒,鼓勵下啊。”
妻子劉梅揚手拍了下他:“要是嫌棄,我家強子下次可不做了。”
“沒嫌棄,這很好啊,一看就入味了。”
趙春紅哈哈一笑,將酒瓶往桌麵上一放,看向從廚房裡出來的趙強道:“來,給你爺爺倒上,今天咱爺仨一起喝點。”
“爸!我聽說葉炳文醒了。”
趙強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笑過了。
整個人就像被摁著頭的倔驢,看起來乖乖吃草,可渾身都憋著一股勁兒呢。
摘掉圍裙一扔,吊兒郎當的拿起酒瓶,很敷衍的斟上了幾杯酒,一屁股坐下後,就沒好氣的看著父親。
“爸,你到底怎麼想的?”
生氣歸生氣,但趙強還是很乖乖的把一杯酒,端到了爺爺麵前。
“那天葉炳文從手術室出來,就該找人去一趟醫院,直接做掉,什麼事都沒了。”
“為什麼非要拖拖拖,現在人醒了,你打算怎麼搞?”
越說越氣,趙強呼吸粗重的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全程都在低頭吃菜的趙春紅沒吭聲,隻是原本臉上笑嗬嗬的表情,卻漸漸凝固了。
又夾了幾下菜,將嘴裡塞滿,這才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一邊咀嚼著飯菜,一邊側頭望著兒子,眼神裡全是寒意。
“明天,你帶上東西去醫院,探望一下葉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