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不由想,這和阿史那迦口中的兩年折磨有沒有關係呢?到底是多麼狠辣的折磨,才能讓不過二十餘歲的崔珣,腿腳不便到連這丈餘樹枝都爬不上去。
李楹正胡思亂想著,連啞仆是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崔珣皺眉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忽道:“你可以在白日行走了吧?”
李楹這才回過神,她忙點頭:“可以。”
“那隨我去趟城郊。”崔珣頓了頓:“是王燃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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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帶著李楹,一路來到城郊一處荒山,這荒山甚是偏僻,乾枯的樹木沿著陡峭的山坡淩亂的生長著,四周鳥獸絕跡,荒無人煙,李楹疑惑的四周看著:“崔少卿帶我來此做什麼?”
“帶你看樣東西。”
崔珣烏皮靴踢開覆蓋在地上的枯黃樹葉,李楹隱隱從樹葉下,看到一支化為白骨的手臂。
李楹“呀”了一聲:“這……這是?”
“這是三十年前,尚衣局的宮女王團兒。”
“王團兒?”李楹隱隱約約有些印象,這個宮女勤快溫順,曾經給她送過幾次衣服:“所以,這是王團兒的屍體?”
崔珣點了點頭:“死了三十年了。”
“她為何會死?”
“被人殺了。”崔珣道:“我派人查了三十年前的宮女名冊,果然有所發現,這個叫王團兒的宮女,以前是王家家奴,後來王家釋放了一批奴婢,其中就有王團兒的父母,王團兒也作為良籍被選入尚衣局,他們一家都對王家感恩戴德,鄭筠被抓入大理寺後,王團兒也不見了,若我料想的不錯,她應是被王燃犀殺了滅口。”
荒林地上滿是厚厚的枯枝,連個腳印都沒有,足以見此地鮮有人至,的確是一個拋屍的好地方,李楹不由問道:“這屍體,是怎麼找到的?”
“察事廳的探子遍布整個長安,莫說一個宮女,便是死了條狗,也能掘地三尺找出來。”
李楹瞠目,她知道察事廳和大理寺雖同掌刑獄,但職責有所不同,察事廳負責監察官員與王公動向,暗探極多,可不經過大理寺就直接辦理案件,然而她沒想到察事廳可怕到隻用了十幾日,便將一具三十年前拋屍荒野的屍體翻出來。
那既然察事廳連三十年前屍體都能翻出來,臣僚隱事,自然無所遁形,怪不得察事廳如今風頭已經蓋過大理寺,讓長安所有臣民都對崔珣又恨又怕。
李楹向來對政事不感興趣,但就算再不感興趣,她也知曉如崔珣這般的暗探頭子,曆朝曆代,都沒什麼好下場,何況崔珣還如此張揚,他樹的敵,恐怕數也數不清了,那他將來的下場,恐怕格外慘烈。
李楹想到此,不由又多看了崔珣一眼,崔珣並未發現李楹心中所想,荒山風寒,他裹了件純白狐裘,銀白狐毛更襯的他側臉蒼白如雪,俊秀如玉,李楹忽又想起他三日前那句“乾卿何事”,她心中莫名一陣氣餒,黯然之下,也不再去想其他了,而是問崔珣:“崔少卿,既然找到了王團兒屍體,那能找到王燃犀問明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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