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似她(1 / 2)

穿書後踹掉夫君 遲英 6820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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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門,就不合時宜地,撞進一場家庭討論。

“我們不能把人家扔在這裡……”

“原本談好的日子,再不走,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胡夫人猶豫不決的聲音,和胡大夫低沉嚴肅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生生攔下了秦鑒瀾走過轉角的腳步。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場討論關係到自己。

於是下意識地停在原地,貼在牆後,全神貫注地聽著飯桌邊,那對夫婦的談話。

那頭的胡夫人,聽見夫君一反平日的輕鬆,辭色凝重,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顯然是在思索。

見自家夫人有所動搖,一旁的胡大夫,痛苦地長歎道:“雲意!世態如此。這種緊要關頭,再瞻前顧後,反而對誰都無益。”

胡夫人默然一陣,再開口時,細弱的聲音擺動,幾乎是擠出唇齒:“就沒有什麼兩全之法,比如說,帶秦姑娘一起走……”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刹那的幼稚。

“……沒用的,”胡大夫搖了搖頭,聲線染上頹然之色,“雲意,你忘了,我們一家人此行,去的可是皇城。將秦姑娘帶在身邊照顧,把她載回皇城,不正中了朝廷那些人,想抓住她威脅賀子衿的下懷麼?秦姑娘現在還是懸賞犯,將她帶去皇城,不就是害了她。”

胡夫人應答,帶著些哭腔:“這些天驚醒無數次,夢裡都是當年北疆上,浩浩蕩蕩的流民。我們年輕時,以為秦柱國平叛,天下大定,方才敢於相互許諾,留居在鎮北關,正是為了離皇城遠遠的。不過十年,天下怎麼又亂了呢?”

桌上一陣響動。牆角遮擋了秦鑒瀾的視線,她看不見前方發生了什麼事,但輕而易舉地想到,大概是胡大夫伸出手,握住了雲意夫人的雙手。

但聽他聲色和緩下來,卻帶著穿過經年的堅毅:“你放心……我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怯懦的毛頭小子,相同的事情,絕無再次發生的可能。”

雖然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麼,秦鑒瀾卻聽出他說這話時咬著牙,一點不像事業有成、家庭和睦的中年人。

“我看見她,”雲意夫人低低地答道,“像是看見當年的自己,當年的我們。”

“不必……”牆後傳出一個虛弱的女聲,略帶著幾分笑意,“不必因為我,放棄你們離開的機會。”

一襲藍袍輕擺,女子小步拐出牆角,嚇得擁抱在一起的夫婦二人一驚,連忙分開,各自正襟危坐。

“秦姑娘,”雲意夫人輕咳了一聲,麵上還染著被她撞見他們親密的舉止,而不好意思的紅雲,“這一周來,從北疆南下的事情,一天比一天查得嚴。錯過跟我們一起離開的時機,恐怕以後……”

“像胡大夫說的那樣,”她抬起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二人身前的木桌,“我就算南下,去不了皇城,又能去哪裡呢?”

對麵一時沒了響動。

“所以,不必因為我,就放棄你們離開的機會。”她咬了咬下唇,說完了這句話。

秦鑒瀾知道,如果自己一直不露麵,也不表態,勢必引起胡家內部的爭執。

既然她哪裡都去不了,還不如暫且留在跌打醫館,待在自己尚且熟悉的地方。

雲意夫人還想說什麼,秦鑒瀾轉了轉眼珠,忽然拍了下手,故意流露出喜色:“夫人,你不是一直和販運宿州雪芽的馬幫,有點小生意的來往麼?到時候有什麼事,我找他們帶我去皇城就是了。”

“你呀,人家和你非親非故,”雲意夫人原本因她突如其來的表態更加心煩,聽她一臉純真地這麼說,雖心知秦鑒瀾是想讓他們一家人毫無後顧之憂地南下,但被她說得氣極反笑,憐惜地為她斟了一杯茶,“再說茶老大進城也要通報備案的,怎麼會隨便答應帶你一起去……話說回來,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和馬幫有點小買賣的?”

秦鑒瀾眼睫一低,尚未來得及回話,一旁認真聽了許久的胡大夫,適時出言提醒道:“賀子衿那孩子是知道的。再說,本來就有皇城那邊的人在,你帶秦姑娘過去交待一下,茶老大或許會幫我們。”

正如他所說,那天夜裡,是那個銀紋玄衣的男人垂著頭,桃花眸盯著地板,口中說著倘若她要留在鎮北關,可以跟著胡大夫學藥草,或者和胡夫人去做點宿州雪芽的小本生意,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閒下來。

隻要她想。

回想起來,他說這些話時,未必沒有一點真心。

畢竟給她畫餅,讓她放棄在宿州繼續纏著他的生活,於已經回到宿州的他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靠著他關照幾句話,她若是選擇留在鎮北關,的確可以這樣生活。

靠著他關照。

離開剡都的懸賞令靠他,去宿州的路上靠他,留在鎮北關過安穩的小日子還靠他,秦鑒瀾的一切,怎麼都要靠賀子衿!

她咬了咬牙,抬起眼睛,翦水秋瞳中湧起潮浪:“說到底,即使父親視我為無物,我也不該讓他和兄長,承擔我和賀子衿私逃的過錯。將門風骨如此,我到底還是秦氏餘脈,自己惹的事,就要自己親手解決。”

“你的意思是,”雲意夫人一怔,將茶盞擱在桌麵上,瓷碟與木頭撞出輕響,“莫非,你想跟馬幫一同去皇城,救你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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