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情是何物(1 / 2)

穿書後踹掉夫君 遲英 7782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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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坐在轟隆前行的馬車中,雙手抱膝。青衣公子側躺在旁,閉眼睡了過去,微有鼾聲。

兩人的手腕和足腕都扣有二指粗的鐵鏈,腳上更是拖著沉重的鐵球;赤/裸的足底踩在車廂粗糲的木條上,癢癢地剮蹭著,將刺痛傳回心中。

原野上忽有長風卷過,天光湧入,一下子打破了馬車內的黑暗,刺得車內人幾乎睜不開眼。

他不由得轉頭望去。玄衣飄飄,青絲在風中上下飛舞,仿佛有一隻手,無限溫柔地撫在頰側。

風掀開垂落的緞簾,露出了遼闊的蒼茫大漠,隱隱有記憶中永遠覆著落雪的連綿群山。坐在車內極目遠眺,但見春草如絲,風拂過時生長出一層層的碧綠浪潮,如同兒時躺在草叢底下,伸手握住母親的掌心,說些童言童語。

“額吉,這人間這麼好,為何會有戰爭?”

……

他側過臉去迎向呼呼的風,桃花眸輕闔,對著虛空中那個並不存在的人,低聲說:“珍重。”

剡都是南方的中心,城內好去處也多,適合走走逛逛。正值三月,春雨如酥,年輕姑娘們換上了淡綠、藕色等各式各樣的紗衫,撐著小巧的油紙傘,穿行在垂柳和黛瓦間,自成一番美景。除了通用的都城話,城中還有人會說有更古老的本地話,嘰嘰喳喳的,秦鑒瀾穿越過來,隻能勉強聽懂幾個音節。

已在城中住了三日,李玄晏夜裡仍是忙,白天卻好聲好氣地來客棧接她,說是要臨走前好好逛逛都城,彌補她前十八年不大出門活動的憾事。

他們隨著人流走進一間古樸的茶館,小二見兩位公子穿著華貴、相貌不凡,神神秘秘地湊上前,低聲說自己店裡剛買到宿州雪芽的上好新茶,專程留待招呼貴客,可以平價相售。李玄晏點點頭,要了一壺明前碧螺春,拉著她坐在臨水的窗前。秦鑒瀾見到盛上來的桃花凍等糕點,晶瑩剔透的凍中朝自己盛開著一朵朵嬌豔的桃花,看得心中微有歡欣,又聽見店內弦聲一掃。

原來剡都城內,唱曲並不是綺紅樓等煙花之地獨有的節目,也能在茶館中聽見,供來客賞味。

歌女一身青綠束腰長裙,懷抱琵琶,纖手撥弄,忽急忽緩,口中低吟淺唱,眉眼溫柔。秦鑒瀾聽不懂她一句句軟語,隻覺是動人的,對麵的李玄晏卻微微沉下臉來,手中瓷杯不由得往桌上輕輕一擱。

原來李玄晏自小穿街走巷,早就能聽懂本地話,因而聽出那歌女唱的竟然是“風風雨雨同船渡,一片衷情許漢文”,南方民俗唱曲中一段,無論是曲調還是歌詞都說不上歡欣,遠遠配不上好春光和眼前人。而小店寒微,歌女旁邊又缺少了拉著三弦相和的長衫小生,女聲雖伴著琵琶弦音,聽來卻孤零零的,更添哀戚。

然而他們憑窗而坐,離歌女還有一段距離,茶館中的客人要麼色眯眯地盯著歌女的藕臂和足腕,要麼埋頭閒談,都無人在意她唱的是什麼選段,自然也無人出言要她換曲。

秦鑒瀾此前沒聽過這種撥動琵琶而唱的曲目,也不懂歌女在唱什麼,隻覺得古人平時娛樂的閒情逸致,也不比現代人差。但看出李玄晏興致不高,見他一直轉過臉望著軒窗外撐過的小舟,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剛端起瓷杯,望著其中一泓淡淡的碧綠,忽而聽到李玄晏低聲說:“我的事務已經處理好了。明日,頂多後天下午,就來客棧接你。”

她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一根梆子,一片鑼,搭夥的更夫穿過長街,敲響了四更天的播報。客棧櫃台上趴著就睡的小姑娘,沉睡中被室外的敲更聲一震,搓著眼睛迷迷蒙蒙地醒過來,卻早已習慣這種驚擾,一手揩去嘴角乾涸的口水漬,繼續倒頭睡去。半夢半醒間,似乎聽見輕悄如貓的腳步聲踏下木階,很快便走得遠了。

庭院中一片漆黑,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輕響。

那人躊躇著立在院中,似乎還未想好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

驀地卻聽頭頂風聲一動,有人壓著枝梢縱躍,足尖點地,瞬間逼近身前。那人隻見暗中的黑影身法輕快,夭矯如龍,頃刻向前伸手來鉗,驚得連連後退,一手卻捂住自己的嘴,壓下喉中尖叫。

風聲頓止。

嚓地一聲,火舌燎動裹著硫磺和棉花的筒狀土紙,映亮了褐衫正中白皙的臉龐,那人正是秦鑒瀾。

秦鑒瀾看見麵色陰沉的來者,臉上血色頓時消退了好幾分,唰地變得蒼白。

李玄晏一手舉著擦亮的火折子,另一隻伸出去抓她手臂的手,猛地一抖,緩緩收回身側。

丹鳳眸中堆滿暗沉沉的陰霾,如同醞釀著雷雨般的盛怒。

還有……不可置信的苦澀。

她兩手空空,卻挎著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行囊布兜,一副現在就要出城的樣子。

這一次,讓他當場抓到她。

沉默半晌,他感到那種天旋地轉的恍惚感在漸漸消退,這才輕聲問:“你要走?”

一張開口,聲音卻是連自己都無從料想的顫抖,滯澀得令他陌生。

秦鑒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要走。”她說。

毫不猶豫,也放棄了所有遮掩。她抬起頭,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要走。

李玄晏聲線一顫,幾乎是失聲喊道:“鑒瀾,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宿州麼?你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要去北疆送死麼?”

淺琥珀色的眼瞳中光彩一暗,她咬著牙,搖了搖頭:“我不去宿州,不去北疆。但是,我也不能和你一起離開。我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

不管你以前心之所向的是誰,現在喜歡的又是誰,情之一字,卻總歸要兩個人心心相印,一點都勉強不得。

半點都勉強不得。

“那你為什麼在剡都內逗留了這幾天?”李玄晏眼眶中泛起淡淡的紅色,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滿臉倔強的神情,“你為什麼答應我?”

“我答不答應你,有什麼分彆麼?”秦鑒瀾毫不動搖地回看他,目光卻依然黯淡,“若我說半個不字,你就肯讓我一個人走麼?我答應了你,可你有放下心防麼?如若放下了,你現在怎會站在這裡?”

“現在外麵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上前一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我解決了我的事情,可戰爭並未結束!沒有人在你身邊,你如何能忍受漂泊之苦?”講到最後,呆呆地望著她,雙唇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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