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睡夢中尋到了心安處。
晏泊的腳步頓住了。
他微微低下頭,凝視紀雪城未曾展眉的睡容,心房柔軟得快要塌陷。
隻恨自己騰不出多餘的手,去撫平她的眉頭。
晏泊一路抱她至臥室。
因為鮮有人來,他家中的客臥從來都是擺設,床單被褥要什麼沒什麼,所以隻能讓紀雪城先在他自己的主臥歇下。好在床上的套件都是早上剛換的。
他輕緩地把人放在床上。
紀雪城在睡夢中似乎也有所感知,很自覺地調整更加舒適的臥姿。
晏泊蹲在床頭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幾綹頭發散落在她的臉上,被規律的呼吸吹得起起伏伏,他沒忍住伸手,慢慢歸攏到她的耳後。
紀雪城的嘴唇忽然動了動。
晏泊動作一停,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她驚醒。
卻有一聲輕微的囈語傳進他的耳朵。
“……晏泊……”
說夢話的人,不知道斂藏自己的心跡。
而聽者最有心。
僅僅兩個字,卻讓這個名字的主人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這是,夢見我了?
驚雷一樣的念頭,在晏泊腦海中轟然作響。
*
紀雪城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似乎回到了初遇晏泊那天,然而兩人位置調轉,冒雪而行的是晏泊,上前搭訕的卻是她。
她叫出對方的名字。
晏泊轉過頭,疑惑地問:“我們認識嗎?”
紀雪城怔在原地,茫然地望著他走遠。
在夢醒的前幾分鐘,她正陷入一場混亂的思考:
原來所謂邂逅,其實蘊藏著千萬種可能。
而現實裡,他們偏偏成為了那千萬分之一。
睜眼時,紀雪城看見了陌生的房間。
她立刻清醒過來,渾身高度戒備。
而後,昨天的記憶姍姍來遲。她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在晏泊的家裡。
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她驚異於自己突然得到改善的睡眠質量,暗自覺得奇怪。
看了眼屋子裡的陳設,直覺告訴她,這是晏泊的臥室。
她起身走了出去。
廚房裡有丁零當啷的響動,原來是晏泊正在忙活早餐。
他聽見身後腳步聲,轉頭對紀雪城說:“醒了?早餐過會兒才好,你先去洗漱吧,櫃子裡都有新的。”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自然,以至於令紀雪城遲疑,自己的記憶是否有所缺失。
“昨晚……我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問。
“這個嘛,我確實也不清楚,”晏泊邊說邊把烤好的吐司擺盤,“總之,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已經睡過去了。”
“而且還占用了你的床?”
“話不能這麼說。是我自己主動讓給你的,怎麼能說是‘占用’。”
“……那你昨晚睡哪?”
晏泊朝著她身後揚揚下巴:“沙發。”
紀雪城回頭看向他所指。
果然,幾個墊子堆出一個淩亂的形狀,毯子疊成小方塊,顯然是收拾了一半的樣子。
她有些窘,“不好意思啊。明明是你過生日,反而讓你休息不安穩了。”
晏泊不以為然:“誰說我休息不安穩了?我還就喜歡睡沙發,睡得可香了。”
紀雪城就算再遲鈍,這會兒也品味出了他話裡滿溢的歡快。
睡沙發,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洗漱時,她仔仔細細、顛來倒去地回憶了好幾遍昨天進門之後的情況,試圖找出任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