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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安靜地對視。
時間的流速忽然變得緩慢,潮與風在身邊凝固,如同有一片真空將他們包圍起來,密不透氣。
考慮。
多麼精妙的用詞。進可攻,退可守,實在不行,逃之夭夭也不算犯規。
其實紀雪城也沒意識到自己正在留餘地,隻是經驗使然,不喜歡把話說死。
晏泊把這句話在腦內循環播放了好幾遍。
這算是希望嗎?
好像是。
但聽起來似乎有些遙遠。
“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探究答案,想讓希望更加明晰。
紀雪城微微轉開了視線:“我想……到冬天吧。”
晏泊詫異。“為什麼是冬天?”
“因為,冬天更冷。對我來說,寒冷有助於保持大腦的清醒,做出來的決定,不容易出錯。”
這個答案天馬行空得近乎不像紀雪城了。
而她卻說得認真,好像在交付一項極其重要的囑托。
晏泊把話聽進了心裡。
“好,等到冬天,我聽你的答案。”
沒關係的。
他最擅長等待。
他從不怕等待。
這天的最後,他們卻沒能看成日落。
天空風雲突變,雲翳蔽日,幾秒之內,城市落了雨。
他們狼狽地往車裡跑,原本想象的海邊賞落日,莫名其妙以淋成落湯雞收了場。
細想還挺詼諧。
回去之後就洗了澡。
紀雪城用的是臥室裡的浴室,晏泊用的是二樓公共的。
進門時,管家見他們雙雙淋雨歸來,讓廚房備了驅寒的薑湯。晏泊洗得快,喝完自己那份,順手把紀雪城的那碗端上樓。
紀雪城剛剛走出淋浴間,身上裹著白色的浴袍,頭發沒擦,正往下滴水。衛生間裡熱氣蒸騰,她被熏得臉頰潮紅,趿著拖鞋迫不及待地開門通風。
一開門,迎麵就看見端著碗進房間的晏泊。
她本能地想關門,不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覺得隻是隨意,並無不妥,便鬆開了門把手。
“你手裡拿的什麼?”
“薑湯,”晏泊走到門口,“喝了驅寒的。”
紀雪城接過,隔著碗感覺到微燙。
“辣辣的。”她抿了一口。
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肩頭,觸感並不舒服。紀雪城喝了兩口,把碗放下,想先吹頭發。
“你喝吧,我幫你。”晏泊說。
紀雪城還來不及反對,晏泊就拿了旁邊的乾發巾,一把攏起濕噠噠的頭發,擰了擰。
“不快點弄乾,以後會頭疼的。”
紀雪城捧著碗,微微辛辣的氣味彌漫開。
台前一幅寬寬大大的玻璃鏡,清晰映出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