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叉起一塊蘋果，親自喂到柳泊淮嘴邊：“三爺，要嘗一嘗麼。”
——氣泡裡的小人握拳期待。
柳泊淮半蹲在地上，要比黎輕舟略低一些。
他稍稍抬起頭，剛才為了安裝方便而摘下眼鏡，此時，沒有半分遮擋的眉眼專注地看向黎輕舟，湊近張嘴。
“嗯，確實很甜，謝謝。”柳泊淮邊吃著蘋果邊淡聲道。
“不、不客氣。”
[真好看，再喂一塊。]
——氣泡裡的小人搓了搓手，呲著一口小白牙笑起。
黎輕舟道：“三爺，再來一塊麼？”
“嗯。”
就這樣，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一整盤水果，而外骨骼輔助行走器也終於安裝完畢。
黎輕舟來到裝修好的房間裡，在柳泊淮的幫助下進行佩戴。
外骨骼輔助行走器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控製了重量，但輔助腿部殘疾的人自行行走，當然也需要人的腰腹甚至全身用力。
所以，這款研究出來還沒有多久的外骨骼輔助行走器有固定在人肩膀、腰腹兩處的地方。
黎輕舟脫掉家居服外套，裡麵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袖上衣。
他拄著拐杖站起，安靜地等待著柳泊淮過來為他佩戴。
——先是肩膀上固定好，隨後腰部、腿部貼合。
黎輕舟腰部細瘦，掌心貼在上麵，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熱度正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
轉到腰窩處時，他似乎怕癢，微微閃躲一下，但隨即便克製住，忍耐著腰間佩帶係扣……
[癢癢。]
——氣泡裡的小人神情害羞地扭了扭腰。
黎輕舟站起來要比柳泊淮低一頭。
他雙臂撐著拐杖，全身的力量都在上麵，腦袋略微低垂著，發絲擋在眼前，而後麵則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弧度優美的肩胛骨……
柳泊淮為他係上肩膀的扣子，眼眸深邃，掩飾性的半斂著，收回不經意間瞥見的目光。
他似乎能夠聽見胸口砰砰跳動的聲音，為黎輕舟穿戴好外骨骼輔助行走器後，便後退兩步，道：“有哪裡不舒服嗎？”
黎輕舟毫無所覺他的遮掩。
他感受了一下，腰部、肩膀都沒有問題，於是搖了搖頭說：“沒有不舒服，都很好。”
柳泊淮嗯了聲，但又再次上前，為他檢查一下腿部的貼合情況。
最後等到終於沒有一絲不對時才道好了。
黎輕舟初步佩戴外骨骼輔助行走器，暫且還不能獨自行走，他需要拄著拐杖適應一段時間，不然根本邁不出第一步。
“呼……”黎輕舟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
房間裡的布局空曠，一側被安裝上兩條單杠，高度大概隻到腰間的位置。
而四周的牆壁上也被安好扶手，地麵則被鋪上較軟材質的地毯。
“小心一點，慢慢來。”柳泊淮目光擔憂道。
黎輕舟：“嗯，我知道。”
他試探性地邁出第一步。
——先是肩膀肌肉輕顫，緊接著胳膊、腰部……右腿不住顫抖著向前。
未等落下，單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讓他額頭冒出些許汗珠。
終於，右腳落於地麵。
[我真是個小廢物，看來是平時坐在太久輪椅了。]
——氣泡裡的小人神情沮喪，撅了噘嘴。
黎輕舟咬咬牙，繼續堅持邁左腿……
柳泊淮站在一旁，不錯眼地盯著看，雙手稍稍抬起一點，時刻準備。
他一直陪在黎輕舟身邊。
十分鐘過去。
黎輕舟不僅額頭上全是汗珠，發絲一縷一縷的服貼在腦門，就連身上的短袖都有些被汗浸濕。
他穿著白色上衣，濕後微透。
再次過了兩分鐘後，黎輕舟想嘗試著不用拐杖走路。
他在柳泊淮擔憂且不讚同的眼神中說：“我就試一下。”
[一下就好，就一下。]
——氣泡裡的小人一副覺得自己能行的樣子，舉起一根手指，下麵還用另外一隻手托著，上下拜了拜。
柳泊淮歎氣，道：“好。”
黎輕舟抿抿唇，他正站在兩個單杠中間，先仍開一個拐杖，被柳泊淮拿走，然後一手扶著單杠，又鬆開另外一個拐杖。
他兩手扶住單杠，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鬆開，向前邁步……
第一步成功，黎輕舟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第二步，他的腿彎卻不小心打顫一下……
“小心。”柳泊淮快步上前抱住黎輕舟。
人直直地跌進他的懷裡，被他攬住腰身。
黎輕舟驀地笑了一聲。
他扶住柳泊淮的肩膀，就這樣在其懷裡抬起頭，眉眼彎彎道：“挺有意思的。”
他是第一次嘗試行走，雖然是以這種方式，但感覺新奇，心情微妙的很好。
這雙腿是小腿殘疾，上半部分還有知覺，因此想要穿戴著外骨骼輔助行走器站起來不算多麼艱難。
但還需要多加練習。
柳泊淮注視著黎輕舟臉上難得的笑容。
他神色柔和，嗯了一聲，伸手輕輕拭去黎輕舟額角處的汗珠，抱起他道：“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他支撐起黎輕舟身體全部的重量，一手緊緊攬住他的腰身，一手扶住背部，隔著略濕透的上衣，連溫度都顯得那般炙熱起來……
尤其是他低頭的模樣，眉眼溫柔，嘴角揚起。
——矜貴儒雅且俊美的麵容就在眼前，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
他與他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呼吸交融、四目相對，氣息都仿佛糾纏在一起。
慢慢的，黎輕舟的耳尖、臉頰熱度增加。
但他本來就因為練習走路的緣故而麵容紅潤，所以，現在瞧起來倒好似沒有什麼異樣一般。
不過……
[不行啦不行啦，對麵實在·男·色·撩·人，挺不住啦，救護車快來……help。]
——氣泡裡的小人捂住胸口倒地不起，小臉蛋上浮出兩坨紅暈。
它身下有一輛還不足半個手臂長的救護車玩具模型，此刻正艱難的負擔起小人的重量，慢吞吞地砥礪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