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去白雲觀找長公主玩,每每被那些奇形怪狀的瓶瓶罐罐吸引,更為長公主獻寶般,拿給看她的“仙丹”震驚。
長公主說那些仙丹,有食之能益壽延年的,有能增加仙靈之氣的,還有能食之得道飛升的……
還大笑著問她:“待姑姑飛升成仙那日,順便將你稍走,帶你去九重天上玩耍可好?”
她彼時年幼,對長公主口中的仙界滿腦子憧憬,自然跳著腳答應,其後每去白雲觀都問:“姑姑,你哪天才能得道飛升啊?我都等不及了。”
長公主每回都笑得死去活來,揪著她的臉接著哄:“快了、快了,你且耐心一些。”
如今,長公主依舊沒能飛升成仙,她卻入了“地獄”,成了滿腹戾氣的“怨鬼。”
長公主家資豐隆,府中曾養著大批名士,更曾廣交豪傑高人……
所以,她想知道長公主府裡的錢和人都去了何方,能否為她所用?
她要討的債太大,要殺的人太多,能為她所用的人和錢,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幸得老家令聰慧儘心,想出這個接近長公主的法子,她等了三年,隻要能與長公主聯係上,也不急這一兩個月。
側眸望向老家令,雖方四月頭,可今日日頭頗烈,年愈六十的老家令白胖的臉熱得泛紅,額頭還滲著層密密的汗珠子。
她停下雙拐,從袖子裡取出一方絲帕給老家令拭汗。
“李伯一把年紀,還要我為這個破落戶殫精竭慮,東奔西走,用錢上就彆虧著自己,也彆虧著手下人。若不夠用,就將本金花上一些。”
李向淮接過手帕自顧自拭汗,搖頭連連:“老奴無兒無女,聚回來的又都是咱們公主府的舊部,光放貸的利息都花不完,哪裡動得到本金?錢得給貴主留著。”
她澀然一笑,而今身陷“牢籠”,還不知可有機會乾乾淨淨地出去?
三年前,她初見老家令,老家令問她,公主府錢賬如何處置。
父母於她八歲給她置府,至宮變前,足有八年的公主府收入,積攢下的財物不可小覷。
怕朝廷起疑,更怕老家令為她藏下的家底消無,她讓老家令將錢財,暗地裡按排進民間質庫、佛寺長生庫放貸,所獲利息與那些放貸商人、佛寺平分。
兩種貸庫利息低微,月息一般才二三分,貸者多為百姓,就當積德行善的同時,得些薄利養活老家令,和老家令為她暗中聚回的舊部。
除了老家令和她,都是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他們對她這個落魄公主不棄不離,她自當承擔養活他們的義務。
老家令又同她說了一些前朝舊臣的情形。
一些反抗的老臣被殺被囚,一些武將埋屍荒野,還有一些家族龐大的官員掛印、告老,回歸故裡……
轉眼間,一個時辰便到了頭,臨離去時,老家令忍不住又以袖拭淚,一步三回頭。
她強忍著淚意,笑盈盈衝老家令揮手不休,直至老家令與肩胼足胝的百姓們,被監門衛連推帶搡地轟出宮門。
柱杖返回小院途中,路遇一隊禁軍,領頭者為鴻臚寺典客令劉嶺。
劉嶺頭帽歪戴,掛著一對碩大的黑眼圈,攏手於唇,啞聲喊著:“奉命宣令,南彌世子咆哮慶典,我皇不罪不罰,世子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