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兄長唐卿景常於皇城內的左春坊辦事,蕭玉川被聘為太子舍人後,亦常在左春坊值事。
她為女身,本不當出入朝政之所,偏她是父親寵愛的公主,兄長溺愛的妹妹,無人敢阻她大搖大擺溜出宮城,來皇城內的左春坊,尋到她的心上人癡纏。
蕭玉川做太子舍人不到一年,於他滿二十歲、行加冠禮之前,父親便將她與蕭玉川的婚期定下。
並準備於南效大祭後,給她和蕭玉川辦一場盛大的婚典,體麵將她送出紫微城,與蕭玉川做一對少年夫妻。
猶記那個冬夜,她私下出宮,夜會蕭玉川。
站在結了凍的洛河河橋上,她脈脈近看蕭玉川的側臉,長河兩岸的燈火璀璨,卻不及蕭玉川眉目半分耀眼。
明明將與她成親,偏蕭玉川負著手,與她保持著兩步距離,直勾勾望著映有明月和燈火的洛河,不敢斜目看她一眼。
她走近他,冰涼的手捧上他溫熱的臉,將他的臉扭回看著自己,挑眉問:“明河,你可知曉親嘴是何滋味?”
掌心之下,她感覺他的臉霎時滾燙如炙,還肉眼可見的紅了耳廓,卻鎮定反問:“公主想要知道?”
蕭玉川極易紅臉,偏她就愛逗得他滿心羞窘,愛看他強行嘴賤的模樣。
踮起腳,湊近他通紅的耳朵,她小聲:“還道你是謙謙君子,臉和耳朵這麼紅,可是也在想親嘴的滋味?”
蕭玉川明明臉紅得像熟透的河蝦,偏偏也湊近她的耳朵,狹促小聲:“看人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公主若想知道是何滋味,待我迎公主過府,與公主一試便知。”
他果然嘴上吃不得半點虧,她卻因他的話迷離了雙眸……
待到臘月中,蕭玉川行罷加冠禮,便會浩浩蕩蕩迎她過府,與她生而同室,直至死而同穴……
“停,停,停下……”
倏忽,數聲急迫的吼聲,於宮車前方響起,將她從回憶裡攥回。
她遠山眉慍惱蹙起,手掀簾子外眺。
宮車已行至鴻臚寺館院外,院門湧出數位鴻臚寺值事人員,他們張開雙臂攔車,滿臉驚恐,領首那人她見過。
辭彆老家令回院時,便是此人哭喪著臉,領著一隊禁軍在宮城內遊走,聲聲嘶喚走失的南彌質子。
內仆局宦車停下趕車,車後的禁衛隊正打馬上來,冷臉問:“你等報上官職姓名來,何事攔車?”
領首那人襆頭不見,蓬發跣足,官袍也破破爛爛,分外狼狽地衝禁軍隊正拱手。
他氣若遊絲道:“我乃鴻臚寺典客令劉嶺。方才扶餘、北濟兩國使團,與羅樸國使團起了械鬥,傷了好些人。羅樸國世子現受重傷,急需宮車數輛將受傷人員送醫。”
禁軍隊正冷聲道:“既你為典客令,為何不嚴管東夷來使?何容他們於宮中械鬥?怕是你打算不要官職了?”
劉嶺慘然一笑:“老夫就沒打算活過今天!但羅樸使團的人不能死,求諸位將這輛宮車借我館一用,一待送人完畢,立時奉還。”
昨夜走失南彌世子,劉嶺波奔一夜一日未能將其尋歸,眼下三國外使又在他這鴻臚寺館內械鬥,傷者無數……
位於東桓國東北方向的扶餘、北濟、羅樸三國,近年來打得不可開交,各有勝負。
兩月前,三國齊齊請求派使入東桓朝奉,得到允許後,三國使團急趕慢趕,於七日前同日抵達了洛京城。
本當將三國使團分開安住,偏鴻臚寺卿張相之受皇帝示意,將這打生打死的三國來使,齊齊安排進鴻臚寺館暫住。
所以,這是天欲亡他劉嶺,他也確實沒打算活過今天。
內仆寺宦者不悅道:“我們送宮中女史出宮,如何挪車給你?再說了,錯過了時辰我們回宮不易。勞煩典令另尋他車。”
劉嶺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