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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婭即將離校的最後一天,安塔爾作出決定,他不再去見她了。
起因,是這天早晨,他得知了黛拉即將回校的消息。
他聽見“黛拉”的名字,恍然驚覺自己這幾天都做了什麼事。
莉婭過往的罪行一一在眼前浮現,她給黛拉的食物下毒、她故意破壞黛拉的魔法課作業。
上一次,是在學院的湖邊將黛拉推下,黛拉不會遊泳,險些溺亡,幸好西奧趕到。
兩人約定外出散心,直到今天才有了回來的消息。
安塔爾聽說黛拉和西奧的這次冒險中,得到了傳奇寶藏,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黛拉,那個善良、溫暖的女孩,她值得獲得最好的一切。
那麼,莉婭呢?
安塔爾自問這個問題,感到心中、腦海裡一片靜謐。他意識到,他想要為莉婭說話。
對誰說?對西奧、對黛拉,還是對學院的所有人?
可這是為了什麼?為她愛自己,還是為他們兩個已然做出的背叛聖光的行為?
安塔爾常常夢見和莉婭的那個親吻,這也是他的初吻。
他和她嘴唇輕輕相觸,酥麻的感覺流過全身,夢裡每次複現,都像是飲下過量紅酒,大腦昏沉。
他自知這是墮落,可墮落、邪惡這些東西它們有著天然的誘惑力。
安塔爾整個夜晚都在床上輾轉,他一邊自我批判,一邊回憶和莉婭的親吻。
太陽出來時,他的眼角濕潤了,冰冷的灰眸裡落下一滴熱淚。
他懊悔了。他該見她的,他想要見她。
立刻,馬上。
再之後,到了早晨,他已經穿戴完聖騎士的鎧甲,依約去到學院門口。
女孩靜靜佇立在那,手裡提著行禮,等他。
安塔爾見到她,感到思念要衝破心臟,他急切又猶豫地向她靠近,他怕她問起昨天的事。
她沒有問。她甚至都沒有和他說話,她始終低著頭,肩膀幅度很小地顫抖著。
你又哭泣了嗎,莉婭?
還是你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我的氣呢?
都不是。她身體顫抖的源頭是恐懼。
莉婭深知,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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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莉婭雙手放在大腿上,頭不時抬起看聖騎士一眼,又將目光收回。
安塔爾從她的偷看中,感受到她對自己的綿綿愛意。
實際上,女孩心裡是在想,要怎麼為即將到來的死亡做最後掙紮。
要麼,乾脆強|奸這位聖騎士好了!
想罷,又搖頭,不行,做出這種事絕對是死路一條。
銀發的聖騎士看起來是那種會為了守住貞潔、而和強|奸對象同歸於儘的人。
她才不要和他同歸於儘呢!她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莉婭心裡呐喊出這無人能聽見的話語,待她冷靜,她想起一個問題。
安塔爾真的會殺她嗎?
她完全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殺意呀。
“砰”地一聲輕響打斷她的思考。
莉婭、安塔爾順著這記響聲,一起看向車廂的地板。
一串項鏈躺在那裡。
紅色的,菱形形狀,看起來就像是……
“黛拉的項鏈。”安塔爾認出了它,他彎腰將它拾起,指腹摩挲過紅寶石微熱的表麵。
這顆項鏈的寶石采集自火山深處,是黛拉母親給她留下的遺物。
黛拉患有遺傳性的冰凍症,沒有它,她的生命將迅速凋零。
故而,它出現在這,說明黛拉已經……
安塔爾手掌攥住項鏈,鏈條嵌進掌心,渾然不覺,他直起身體,看向莉婭。
青年的灰眸裡淬著冰冷的寒光。
殺意,有了。
莉婭屏住呼吸,心中大喊不妙,她試圖梳理現狀,但失敗了。
不行,她根本不記得“莉婭”偷過這串項鏈。
可這又怎麼了呢?
優秀的演員,應當從容地麵對“舞台”事故!
莉婭起身,蹲到安塔爾麵前,雙手捧起他的手掌。
“你……流血了。”她低頭,吻住他的掌心,眼淚順勢流下,和血液混到一起。
安塔爾無情地將手抽離,“夠了,莉婭,不要再演戲了。”
莉婭抬起頭,藍眸睜到了最大,“你覺得我在演戲?!”我確實是。
安塔爾說:“難道不是嗎?你麵對這串會危及黛拉性命的項鏈,卻避而不談地來關心我!”
莉婭說:“這是因為我——”忘詞了,“不在乎。”好吧,就這麼說。
安塔爾眸光更冷,“你是說,你不在乎黛拉的生死?”
莉婭冷笑著站起身,“對,我不在乎。這個世界上我隻在乎您,我以為您,我以為您一直都知道呢……”
剛才還在冷笑的少女,一秒過後,露出了受傷萬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