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椋和阿克琉斯來到了雙星洲, 找到了普斯多窮苦潦倒時街頭賣藝的地方。
長榮本想跟著他們, 不過也不願意做電燈泡,打擾小情侶約會,最後還是作罷。
那裡原本是一個繁華的廣場,幾年過去,廣場被推平, 建起了一座高大的教堂。
按理來說,教堂的對麵應該就是那座療養院, 不過雲椋站在教堂前,卻隻看到幾條四通八達的街道,原本的療養院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詢問了坐在教堂前喂鴿子的老人。
老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療養院?三年前就推倒啦!”
雲椋:“……”
老人打開了話匣子:“雖說是開在雙星洲的療養院,可是來住的都是些外地人,本地人都不往那去!後來外地人也不來了!開不下去自然隻能倒閉嘍!”
雲椋在他麵前蹲下:“您怎麼知道那都是外地人呢?”
老人笑了笑:“那怎麼能看不出來!都是一艘艘飛船送進來的, 還有一群保鏢,我們潘泊星可沒有這麼有派頭的大人物。”
雲椋:“那您知道那家療養院是誰開辦的嗎?”
老人搖了搖頭:“這我怎麼知道。”
雲椋想了想, 如果說那個大人物是佩萊斯, 這個療養院是他開辦的,一切是能說得通的。
他之所以開辦這個療養院,是為了某個需要住在療養院的人, 而三年前那個人痊愈, 或者說不再需要住在療養院,所以佩萊斯離開了療養院並關閉了它。
雲椋對那人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
“那您知道,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後來去哪了嗎?”雲椋問道, “我想向他們打聽一些事情。”
“我不就在你麵前嗎?”老人說道。
“嗯?”雲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老人笑了起來:“我在那家療養院做過保安!”
說是保安,其實也就是看看門什麼的,大人物每次來都是前呼後擁,帶著一群保鏢,也不必他來保護他們的安全啊。
雲椋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他驚喜地看了阿克琉斯一眼,問老人:“那您還記得,經常來的大人物長什麼樣子嗎?”
老人努力回憶了一番,搖搖頭:“不是老頭子記性不好,大人物來的時候,總是戴著一副墨鏡擋著臉,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啊。”
雲椋沒有失望:“那您見過他的發色嗎?是什麼顏色?”
他做好了老人說出“金發”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老人卻眼睛一亮,說道:“這我知道!紅色嘛!可純正的紅色了!這顏色太少見了,我見過一次就記住了!”
雲椋:“……”
紅發的人,如果是他知道的那個人……金威?
曾經主持了獵場實驗,是海因裡希最看重的幫手的金威?他確實有一頭令人見之難忘的紅發。
可佩萊斯怎麼會和金威扯上關係?等等,他還沒確定那人是金威呢。
“您還知道什麼,請一並告訴我們吧。”雲椋掏出了之前在比星鎮上賺的錢,幸好後期幾乎沒什麼花費,現在還有結餘。
老人推開了他的手:“老頭子要那麼多錢乾什麼?我也沒處去花啊!”
他看少年目光澄澈清正,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打聽療養院的事,還是將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三年前的事,要說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作為看門的保安,他能知道的事本來就不多。
“不過我記得,有一次唐唐——就是療養院裡的一個護工,閒聊時跟我說起過,這個療養院裡住的人,剛送來的時候可慘了,身上沒一塊好肉,鮮血淋漓的,聽說生命體征都快消失了。按理說,受傷這麼嚴重該去醫院啊,可偏偏就送到我們療養院來了。那個大人物不知道是他什麼人,對他也不是很上心,有時候一個月來看一次,有時候三五個月不來,看上去也不是很關心他。”
“那人一直昏迷不醒,身上的傷倒是慢慢養好了,院裡還有傳言說他變成了植物人,不過植物人不植物人的,跟我們這些人也沒什麼關係。”
“後來他大概是被大人物接走了吧?我是沒見過他,所有跟他有關的事都是從唐唐那裡聽說的。本來有關療養院的事你去問他最好,但是唐唐三年前就跑去彆的星球打工了,其他工作人員我也不認識,所以幫不上什麼忙了。”
“您說的這些就足夠了。”雲椋說道。
他已經得出了不少信息。
離開教堂,雲椋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金威,真的被抓住了嗎?”
阿克琉斯低聲說道:“或許沒有。”
他曾說金威被抓住,齊藥正在審訊他,可那是佩萊斯給出的情報。
雲椋想了想,說道:“往好處想,或許佩萊斯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你還記得當初幫我們逃跑的那個人嗎?那人也許就是金威。”
仔細想來,當初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動機做到這一點的,大概率是他了。
雲椋猜他當初是想排除異己?畢竟當初被處置的是跟他有競爭關係的一個研究員。
可隻為了排除異己就做出這件事,未免有點解釋不通。
“他是跟海因裡希理念有衝突嗎?”雲椋心想。
“有可能。”阿克琉斯說道,“他是海因裡希身邊唯一一個,非光塔精神體卻深受他信任的研究員,但他並非光塔精神體,一開始就與海因裡希立場不同。”
“嗯……”小熊貓咬住嘴唇。
有時候,要評價一個人,單純的好壞是說不清的。
就說金威,無論他是否與海因裡希立場一致,又或者他為扳倒海因裡希出了多少力,他的意圖從一開始就說不清是否抱著惡意,而且他曾經進行的那些違法實驗是無法抹消的。
阿克琉斯捏住他的下巴,糾正他的壞習慣:“不要咬嘴唇,不痛嗎?”
“有一點點。”雲椋誠實地說道,看到阿克琉斯眼眸中的不讚同,他連忙岔開話題,“那金威在潘泊星,療養院裡的人……會是海因裡希嗎?”
之前的說法是,海因裡希死後,金威收攏了他的資源和舊部,一直在外逃亡。
但是這個說法……現在來看好像不成立。
金威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潘泊星,顯然是經過佩萊斯默許的,而療養院裡的那個人,在護工口中重傷不醒的那個人,又跟金威和佩萊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雲椋腦海裡隻能浮現出這麼一個名字。
他的聲音不由自主放輕了:“可海因裡希不是死掉了嗎?”
阿克琉斯的手指在他唇上的齒痕上輕輕摩挲,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在我的記憶裡,他本該是死了。”
他當初是抱著同歸於儘的念頭吞噬海因裡希的,要說海因裡希會不會活過來……他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是金威跟在海因裡希身邊那麼久,有沒有動什麼手腳,保留什麼底牌,誰也說不清。
他說道:“三年前,佩萊斯與J做過一筆買賣,支出五千萬星幣購買一批J在翡瑙星開采的礦石,這筆買賣是齊藥全權負責交涉,我沒有插手。”
他們雖然是兄弟,但也不是對方做的每件事都要刨根究底的。
雲椋靜了靜:“你是說,齊藥也隱瞞了什麼嗎?”
難怪阿克琉斯說讓齊說去調查,他是不再信任齊藥了嗎?
阿克琉斯沒有否認:“佩萊斯一向和科學院聯係緊密,他和西熙——”
他想了想,說道:“是有私下聯係的。當初西熙太過年輕資曆不夠,是佩萊斯支持他成為高文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