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聞之再次見到佩萊斯的時候, 真是嚇了一跳。
此時距離潘泊星的那場“事故”已經過去了一周。
柳聞之從雲椋那裡得知了來龍去脈，十分默契地跟他產生了同樣的一個想法：“佩萊斯腦子不是壞掉了吧？”
於是他便雷厲風行地找了一個腦科醫生……可惜沒有派上用場。
然後他便見到了據說“被阿克琉斯打成重傷臥床不起”的佩萊斯，柳聞之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你是誰？你不是我認識的佩萊斯！
之前的“事故”雖說外界不知道真相，不過鑒於佩萊斯做出的那件事, 堪稱擾亂社會治安，破壞星際和平，所以目前這位皇帝陛下正在被小太子關禁閉中。
說句題外話, 這件事還引得議會議論紛紛，紛紛懷疑小太子是不是要上位奪權，以及臆想被關“小黑屋”的陛下生活是如何淒慘。
柳聞之挺想讓他們親眼看看佩萊斯到底是如何“生活淒慘”的。
此時正坐在床上, 愜意地靠著靠枕的男人合上手中的書，衝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啊，柳聞之。”
柳聞之：“……”
他神情複雜：“早上好, 佩萊斯……如果不是聽見你的聲音, 我真不敢相信我眼前這個人是你。”
佩萊斯：“……”
他摸了摸下巴，鬱悶道：“變化真的這麼大嗎？”
柳聞之用力點頭, 剛剛進門的時候,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臉胖了一圈下巴也十分圓潤的男人是誰！
柳聞之說道：“知道什麼叫‘胖若兩人’嗎？說的就是你了。”
佩萊斯：“……”
柳聞之哈哈大笑, 瘋狂嘲諷他一通後終於感覺報了當初被抓之仇，佩萊斯更鬱悶了：“害，最近夥食太好，養傷又不能運動，不發胖就怪了。”
當初阿克琉斯可沒對他手下留情，他的右腿骨折, 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原本按照現在的醫療水平，也就是躺躺治療倉一兩天就好的事。
不過阿克琉斯決心讓他長長記性，順便讓他消停一段時間，於是隻提供了保守治療——就是包紮上藥然後臥床靜養。
柳聞之奇怪道：“夥食太好？卡德加宮來了新廚子？”
還有，病號餐不該清淡一點嗎？
佩萊斯咳嗽一聲：“你最近沒見過阿克琉斯吧？”
“是啊。”柳聞之點頭，“不過這跟阿克琉斯有什麼關係？”
佩萊斯微笑道：“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柳聞之：……行吧。
他看得出佩萊斯是在賣關子，便不再追問，轉而問道：“皇帝陛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佩萊斯：“問吧。”
柳聞之真心實意道：“我實在是太疑惑了！自從聽覺覺說了你所有的‘返祖計劃’後，我就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打算讓阿克琉斯吞噬你獲取海因裡希大帝的記憶？你也不像是那麼舍己為人的人哪！”
佩萊斯的計劃堪稱環環相扣，他派出那個實驗體時，根本沒對阿克琉斯會吞噬它抱一絲一毫不切實際的幻想，他的真正計劃是，由他吞噬實驗體，再由阿克琉斯吞噬他。
如果阿克琉斯再次拒絕，他還準備了後手，那就是對雲椋的布置了。
潘泊星的黯夜潮，隻是他眾多計劃中的Pn A。
是選擇吞噬他，還是要置一整個星球的人的安危於不顧？
當然，就算阿克琉斯不在意潘泊星人的性命，他也不會不在意雲椋的安危的。
佩萊斯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向柳聞之，一瞬間讓柳聞之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遭到了鄙視，隨即佩萊斯移開目光，平靜地說道：“很簡單，因為阿克琉斯的能力在我之上。”
因為阿克琉斯更像海因裡希大帝，成功率更高。
他垂下眼簾，令柳聞之無法窺見他眼底情緒，嗤笑道：“什麼舍己為人？你難道真以為我是一個禮讓弟弟的好哥哥啊？”
柳聞之：“……”
他冷漠地“哦”了一聲：“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你了。”
然後他又問道：“所以你為什麼要開啟‘返祖計劃’？真是腦子進水了？”
他挺想說我給你找的醫生還沒用上呢，可千萬彆浪費了。
佩萊斯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柳聞之，你知道瑪利亞戰爭至今，自然誕生的光塔精神體有多少嗎？”
柳聞之：“……？”
“我又不在人口統計局也不在科學院，怎麼會知道？”他莫名道。
“不足一百。”佩萊斯沒有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
“這出生率太低了吧。”柳聞之驚訝道。
他知道光塔精神體繁育確實比較艱難，主要原因是基因樣本太少。畢竟有的人基因無論如何都匹配不到一起，生不出小光塔——眼前這一位就是典型案例。
如今光塔精神體的繁育工作主要還是靠解放Altas實驗區後，收集的海因裡希保存的數百年來的基因樣本。
雖說他有一點心理準備，但是真正聽到這個數字，還是讓他十分震驚。
佩萊斯又說道：“那你知道新出生的光塔精神體中又有多少能構建出身體？”
“五分之一？”柳聞之猜測道。
看佩萊斯的神情，他就知道這個數字不會高到哪去。
沒想到佩萊斯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個更讓他震驚的數字：“二十分之一。”
柳聞之：“……”
“照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光塔精神體就會滅族了。”佩萊斯說道。
柳聞之一時震驚得無話可說，他沒想到，光塔精神體正麵臨如此嚴峻的危機。
“所以你想實行‘返祖計劃’？想通過海因裡希大帝的記憶尋找解決方法？”柳聞之皺起眉頭，“我不好評價你的做法對錯……可你不該瞞著阿克琉斯做下這些事，要不要‘成為’海因裡希大帝，不該由你替他做決定。”
佩萊斯笑了：“那你覺得我告訴他，他會同意嗎？”
柳聞之：“……不會。”
用腳趾頭想阿克琉斯也不會同意。
所以佩萊斯才會想要讓自己成為阿克琉斯的敵對方，就像他說的：對待敵人，就不必心懷憐憫。
如果阿克琉斯將他當做敵人，那他的計劃就會順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