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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煙下樓來到大廳,正好趙家一位幫傭抱了一身黑色呢絨風衣經過。
她用一支黑色木質衣架掛起這身衣服,再取下一隻手持掛式蒸汽熨鬥,仔細熨平大衣容易起皺的袖口和領口。本來就沒有褶皺的大衣在她手中變得越發平整,就像商場展示櫥窗裡陳列的那樣。
魏煙以前曾好奇過,為什麼電視裡上流社會的人,無論穿什麼衣服總會起來那麼合身。現在親眼看到趙家是如何處理主人冬天的衣物,她才明白,原來這些嬌氣昂貴的東西必須每日由專人精心細致地料理,才會看起來無時無刻不齊整妥帖。
她不禁低頭看自己的裙擺。
她還穿著靜思中學的校服,棉布質地裙擺易皺,百褶裙的褶已經變寬窄不一。
她忙悄悄用手指捋著。
一張黑色真皮沙發後突然傳來激烈的遊戲音效。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defeat!”
魏煙尋聲轉頭望去,沙發上窩著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
少年皮膚白皙,五官英俊,一雙桃花眼眼尾上揚雙眼皮褶皺很深。
魏煙一眼晃過去,差點以為自己又看到了當年在她門前向她低頭問路的趙彥丞。
她眨了眨眼,那少年盯著她的眼神眯了起來,那種如見故人的感覺登時消失不見。
她分清了兩人的區彆。眼前少年棱角是外放的,他的喜怒哀樂如同白紙上的顏色一樣明明白白,看人時眼神習慣性從上往下,像一隻嬌生慣養的傲嬌波斯貓。
不難猜測,這位應該就是趙國忠的二兒子,那個比她小幾個個月的趙孟斐。
“你好。”魏煙禮貌地打招呼,“我叫魏煙,趙叔叔應該說起過我。”
那少年睨著她的眼神眯得更厲害了。
魏煙心裡咯噔一聲,來者不善啊。
“滾。”趙孟斐衝她吐出一個字。
魏煙討好的假笑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他甩開手機,兩臂抱在胸前,話裡有話地說:“我知道你,我還知道你媽。”
魏煙僵在原地。
她明白了趙孟斐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
雖然趙國忠和賀智欣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母親張鳳麗已經走了好幾年。
但對於趙孟斐而言,賀智欣依然是那個破壞了他們父母堅貞純潔愛情的人,並且將這份恨意遷怒於她。
趙孟斐繼續說:“你今天能進我家這個大門,全是因為我哥今天不在家。現在我大哥已經回來了,他馬上就會把你趕出去。”
她曾經也是個自尊心很重的人,被人指著鼻子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也會委屈難受。但陪賀智欣治病這幾年,她早就丟掉了臉皮。她能跟人搶熱水,她能低聲下氣找人借錢,她連生死都見過,她在這世上就獨身一個,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哦。”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那你就讓他趕我吧。幫我叫個車吧,你這裡不太好叫車。”
趙孟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你這個女的。”
他後麵應該還有很多很多惡言惡語。
但這時那扇沉重的烏木門後傳來一聲喚,“阿斐。”
是趙彥丞在書房裡叫他弟弟。
“進來。”
趙孟斐聞聲狠狠橫了她一眼,起身往書房走去。
門扉拉開一條細窄的縫隙,隱約能看見裡麵有人在走動,說話,
魏煙遠遠瞥見趙彥丞正坐在一張中式紅木古董書桌後麵。
他穿的是一身熨燙筆挺的三件式藏青色手工定製西裝,搭配墨綠色領帶,純白絲麻襯衣領口處鑲嵌了一對低調奢華的黑曜石珠寶紐扣,一頭烏黑短發理得齊整,露出光潔敞亮的前額。
他修長的手指擱在紅木桌上,指間夾了一根未點著的雪茄,從指尖升起的清霧籠著那張天獨厚的英俊麵孔,兩道濃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峰,一雙深邃而又狹長的桃花眼慵懶的半眯著,像一隻威風而矯健的獵豹。
他身側候著幾名下屬,正表情嚴肅緊繃地等待著他發號施令,書桌對麵的黑色沙發上坐著一名中年男人,那人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他身旁跟著的一位年輕男子便忙起身,過來點頭哈腰地為他煙頭點火。
魏煙覺得這個殷勤點煙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在腦中回想了一會兒才記了起來。
那人應該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當紅流量小生,論壇瘋傳他最近資源飛升,是因為搭上了什麼人脈,以後要衝著影帝去了。現在這根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線”,不過就有資格給趙彥丞點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