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先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緩了一會兒,覺得精神飽滿不少。
坐起來,見那頭的任建洲還在睡,輕手輕腳地跨過他搭在沙發邊沿的腿,下了地。
待江越準備去倒水喝,一瞥眼的時候才發現任建洲的臉上多了個王八。繪畫水平跟精湛二字毫不搭邊,這一看就是任楚飛那小子的傑作。
江越:論家裡有個喜歡坑爹的熊孩子是種什麼體驗?
江越憋住內心想要狂笑的衝動,覺得這種畫麵如果不給記錄下來,都對不起孩子一筆一筆畫出來的這隻王八。
他立馬掏出手機,對著任建洲的臉拍了幾張照片,甚至想合影一張,但是忍住了。然後才去喝水。
放下水杯,江越忽然意識到家裡安靜的出奇。放眼四下尋找了一下,沒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
他來到客廳,玩具和馬克筆都扔在地上,沙發旁邊一堆糖紙。
再去到任楚飛的房間一看,兩個孩子都躺在床上,也睡著了。還知道蓋好被子防止著涼。
不過看著他閨女跟這傻小子躺一起,怎麼覺得心裡有點不爽快呢。
江越走到床邊,把江冉冉往外挪了挪,又把旁邊的小枕頭拿來,擋在了她跟任楚飛中間。這樣就好多了。
他轉身離開,輕輕關好門,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
上完廁所來到洗臉台前洗手,看到自己臉上被寫滿的“王八”二字,江越愣愣地站在那裡,好半天沒有任何動作。
論家裡有個喜歡坑爹的熊孩子是種什麼體驗?這個問題不用問任建洲,他自己也可以回答了。
江冉冉和任楚飛是被任建洲的一聲咆哮給驚醒的。
江冉冉看著被任建洲滿屋子追著打的任楚飛,再偷偷看看江越,他的臉上居然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寫的那些字還能自己掉嗎?
如果不能,是被他自己洗了,那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至少,得說她兩句吧。
真是太奇怪了……
任建洲最終也沒能逮到任楚飛,還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花瓶,罵罵咧咧地去衛生間洗掉了臉上的王八。
再有下次,他一定要把這混小子給吊著打。
老子能在兒子臉上畫王八,兒子能在老子臉上畫王八嗎?
簡直要上天了!
就算想“報仇”,你特麼就不能畫朵小花,畫棵小草?
呸。
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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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任建洲家吃的飯,晚上江越掏腰包,請他們父子倆到外麵搓了一頓。
酒足飯飽,各回各家。
江冉冉坐在車子裡,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以及馬路兩邊燈火璀璨的大型商場和大型超市,好幾次動了動嘴皮,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車子拐了個彎,這條街沒有剛才那條街那麼繁華了。江冉冉心想,如果再不開口就來不及了。
糾結地摳著指甲。在欲望的驅使下,終於把頭往前麵探了探,問江越:“能去超市給我買點兒糖嗎?”
前方正好碰到紅綠燈,江越緩緩踩下刹,等車停穩後,回頭看著孩子,“糖?”
江冉冉點頭說:“就是吃的糖。奶奶走的時候,不是把我給她的買菜錢全都給你了?”
說起來那幾塊錢江越還真沒想要,是江冉冉擔心爺爺奶奶走了以後,他們沒錢買菜了,才把賣破爛那幾塊錢又給要了回來。
江越嗯一聲,問她:“想吃糖了?”
江冉冉:“有點想。”
“可是那些錢不是用來買米買菜的嗎?”江越逗她,“你用來買糖了,我們倆沒錢吃飯了怎麼辦?”
然而江冉冉開口前,其實是有所考慮的。
她眨著眼睛,反問起他:“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江越:“嗯?”
江冉冉:“他們不在了,不就可以少買一點米和菜了。”
江越:“……”
好有道理,多出來的錢就可以買糖了。
江越心裡有數,自從江冉冉誤以為家裡很窮後,確實很少再吃零食。哪怕長輩們主動給她買回來,比如錄製第一站節目帶去的那些零食,她也舍不得吃。
實在忍不住了,才撕開一包。好像到現在都還沒吃完。
現在會主動開口問能不能買糖,估計孩子是真的饞得不行了。
綠燈亮起,江越在前方路口掉頭,把車開到大型超市門口的停車位停下。
熄火,解開安全帶。轉身盯著江冉冉。
他不說話,就這麼盯著她,臉上表情平靜,看不出此刻的情緒。
下午做了虧心事,江冉冉的心到底還是有些虛。懶鬼爸爸該不會是要找她算賬了吧?
江冉冉內心有點小慌張,但是江越不開口,她也沒出聲。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我……看情況再動。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江越才問:“先說說吧,你下午跟任楚飛一起乾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