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點,員工宿舍客廳裡的鬨鐘催命般地響起來。
在炸裂的“叮鈴鈴”的巨大聲響中,慕華頂著睡亂的雞窩頭,躋著拖鞋打著哈欠走出來,他伸手關掉鬨鐘,一把拽掉攝像頭上蓋住的浴巾,挨個敲門叫大家起床。
又過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各個房間門陸陸續續的打開,從裡麵走出昨晚熬夜看動漫,今早又被迫早起的貝貝餐廳的家族成員們,一個個臉上疲態儘顯,有一種命懸一線的感覺。
好在按這幾天的經營情況,今天過後,應該20萬的營業額就能提前完成了,要在這麼乾下去,早晚得猝死幾個。
慕華在浴室裡給小書洗臉,不小心碰到小書縫針的傷口,臭小子疼得雙手叉腰站在洗漱台麵前的小板凳上,嘟著嘴指著額角的傷口抗議,
“你要不行你去叫我曉若媽媽來給我洗。”
“知道了。”慕華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間門。
杜曉若拉開門,露出化妝剛化了半邊眉毛的臉。
這會兒時間還早,但直播間裡已經陸續有了一些人,
【哈哈哈哈,曉若這個樣子好滑稽,兩邊眉毛一高一低。】
【雖然但是,我還是覺得她是美的。】
【曉若的氣質真的很能打,雖然不是那種第一眼就驚豔的大美女,但是越看越漂亮,再加上性格又好,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老婆。】
【樓上醒醒,擦擦嘴角的口水,你夢想的女人她是哈總的老婆,你自己想想你和哈總的差距。】
【謝謝樓上,我瞬間清醒了,這就要去打我那你死我活的工了。】
【那我能問一下嗎?朝哪個方向磕頭可以找到哈總那樣的老公呢?】
【哪個方向都不行,你也快醒醒,考研狗該去圖書館了。】
“洗臉嗎?”杜曉若輕聲問。
“是。”慕華把手裡的毛巾遞給杜曉若,“臭小子隻要你給他洗,麻煩你了。”
“沒關係。”曉若推開自己臥室的門走出來。
她身上穿著連體的伊麗莎白鴨睡衣,因為妝沒畫完,杜曉若把鴨頭直接拉起來蓋住臉,她從客廳裡飄過去,就像一隻笨拙的大白鴨撲騰過去。
【剛剛是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是我的老婆鴨,哈哈哈哈哈。】
【這睡衣也太可愛了,曉若果然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彆的豪門貴婦起碼都是真絲睡衣,她是一隻蠢萌的大白鴨,哈哈哈。】
曉若走進慕華臥室的衛生間,小書看到熟悉的大白鴨,馬上張開雙臂要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洗臉咯。”曉若的聲音從鴨頭後傳來,有點悶,但聽起來就更可愛了。
小書乖乖地揚起小臉,杜曉若就當這是在給蛋糕上奶油,動作很輕柔,儘量不會用濕毛巾碰到傷口。
洗好臉以後,她用棉簽給小書上藥,一邊用嘴輕輕呼呼,一邊把涼絲絲的藥液抹在傷口處。
距離受傷已經過去三天,小書的傷口其實看起來已經不大嚇人了,但抹上紅色的藥液以後看起來就格外的猙獰,原本軟糯糯的呆萌長相,突然多了這麼一道恐怖的傷痕,看起來心痛得要死。
【我難過死了,小書那麼可愛,那個推人的小孩是什麼惡魔?】
【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真的太心痛了,有的小孩真的天生的壞種,小書明明沒有惹他。】
【慕華在社交賬號說了,那個小孩子就是因為製造噪音,被教育以後不爽,這才推小書的。】
【這種壞種真的就沒有法律能管他嗎?】
【算了,你彆說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喬清川三十幾歲了,強·奸,殺人未遂,人家不
是照樣逍遙法外嗎?】
【喬清川這個我真的看不懂,他為什麼不進去?】
【估計又是金喜珍的手段吧,這對母子真的太惡了。】
慕華推門進來,“曉若,我們的車被擋住了,我先下去挪車,你們收拾好以後走到大門口等我。”
“好。”曉若放下棉簽,把小書從小板凳上抱了下來。
因為還要幫小書換衣服耽誤了一些時間,曉若收拾好以後,宿舍裡就隻剩下樂樂和小書了在等她了。
走廊儘頭,電梯剛要合上,喬安也正準備出門上班,看到他們走出來,伸手按住了電梯。
等他們三個走進來,喬安才重新按下關門鍵,電梯平穩地向下運行。
“爸爸早上好。”樂樂彎下腰淺淺鞠了個躬,給喬安問好。
小書看著好玩,也學著樂樂的樣子,笨拙地給喬安鞠躬,“哈總爸爸早上好。”
喬安在他們兩顆羊毛卷頭上rua了一把,“早上好。”
喬安假裝很隨意其實是故意的看了杜曉若一眼,見她盯著電梯的按鍵好像看得很認真的樣子,正在猶豫要不要主動和她問好。
正在猶豫之間,喬安覺得有什麼東西抱住了他的大腿。
一低頭,小書跟個肉團子似的纏在喬安的腿上,抬起臉,眼巴巴地望著喬安,像是在祈求什麼。
說實話,雖然小書很可愛,但由於臉上的傷口的緣故,這樣看起來還怪嚇人的。
“乾嘛?”喬安不明所以,又怕碰到他的傷口,所以渾身僵硬。
杜曉若終於回過頭,看到小書這樣就笑了,“他撒嬌呢,你要給他呼呼。”
“呼呼,怎麼呼呼?”
杜曉若半蹲下身,在小書的額角輕柔地吹了兩口氣,然後抬起眼皮看向喬安,示意他這樣呼呼。
在那一瞬間,空氣再次凝結。
小朋友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大人是懂的。杜曉若的頭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的尷尬,而且她還嘟著嘴。
要了命了,在這一瞬間,喬安覺得自己的腦海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絢爛得讓他無法呼吸。
杜曉若立馬站起身,尷尬地盯著電梯按鍵屏幕,心臟狂跳不止,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頰上,
今天的電梯好慢。
喬安胡亂給小書呼了兩下,然後小心地把小書從自己大腿上摘下來放到一邊。
電梯到了一樓,喬安一陣風似的衝出電梯,速度快到都出現殘影了,他無頭蒼蠅似的暴走兩大圈,惹得晨練的老人們紛紛駐足,這才想起車是停在負二樓的。
重新折回到電梯裡,杜曉若他們早就離開了,但狹小的電梯空間裡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清新的柚子香氣,心裡又是一悸。
*
一夜迷亂,杜天呈從飄飄然的天堂裡轉醒,映入眼簾的是酒吧裡灰暗的環境,沒有了夜晚的笙歌,白天的酒吧顯得格外的落寞蕭索,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酒肉**的味道。
杜天呈所在的位置是一個VIP包房,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和他一樣半夢半醒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那種放空的迷幻。
茶幾上擺著一些散開的錫紙,幾隻亂糟糟的香煙,和一些注射器針頭之類的東西。
大腦短暫的空白之後,杜天呈又想起前幾天喬安的威脅,杜曉若的錢加上珍珠紐扣的賠償,差不多要兩千五百萬,他上哪裡找這麼大一筆錢去?
但不付這個錢的話,他又想起喬安並指在唇間模仿的吸煙的動作,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的事,如果喬安去舉報的話,他就會從天堂跌倒地獄。
小酒吧的老板來催他們走,杜天呈從沙發上爬起來,去走廊那邊的衛生間裡洗了把臉,腳步
漂浮地走出小酒吧。
杜天呈賺錢沒有能力,但花錢卻從不心疼,吃東西也從不對付,打了個車就去了汶城最好的一家廣式茶樓吃早餐。
茶樓的大廳裡鬨哄哄的,一般價格高的地方都很安靜,環境價值也是含在消費金額裡的。可這家茶樓味道做得很好,雖然人均百元以上的一頓早餐也不算便宜,但因為味道好,每天還是人滿為患。
杜天呈點了黃金莎翁,蝦皇餃和一碟百合蒸鳳爪,取了東西,端著托盤找了個角落裡的空位置坐下。
他剛坐下,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也沒問這邊有沒有人,順勢就在他對麵的空位上落座。
那人坐下後,各種小點心不斷地端了上來,很快把圓桌擺滿。
杜天呈身體沒力氣,原本對彆的事情都是興致缺缺,但這人一個人吃這麼一大桌子,還是讓他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
這一看,杜天呈直接喊了一聲,“喬總?”
坐在對麵圓桌上的正是喬清川,大概是一年前吧,杜天呈去參加一個服裝輔料展銷會,喬清川作為服裝界的巨頭,也作為主要嘉賓出席了那次展銷會。
在展銷會上,喬清川和杜天呈結識。之後的晚宴上,兩個人又多喝了一些酒,後來攀談起來,喬清川得知杜天呈有個20歲出頭的妹妹,長得很漂亮,但人憨憨的,沒能力也沒心機。
喬清川那會兒正擔心喬安靠商業聯姻出頭,於是在喬清川的撮合下,把杜曉若嫁給了喬安。
徹底斷了喬安的商業聯姻的路,之後喬清川就沒有再和杜天呈有什麼聯係,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
杜天呈的臉色灰暗蒼白,喬清川也好不到哪裡去,最近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太打擊人了,他也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看起來跟個喪家犬似的。
吃過早點,倆人都沒地方去,又約了個環境雅致的茶室喝茶。
茶室的茶藝師是和喬清川認識的,進了包房以後,喬清川伸手在人家屁股上捏了一把,叫她泡上好的茶上來。
茶藝師嬌嗔著瞪了他一眼,扭著細腰下去了。
隔著氤氳的茶霧,杜天呈陪著笑臉問,
“喬總,還得是您有本事,犯了這麼多事還能跟沒事人似的繼續喝茶吃點心,這要在普通人家,早都進去八百遍了。”
喬清川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我是誰?彆說我殺人未遂,就算真殺了人,他們也拿我沒辦法。還有韓念薇那個臭婊子的事,媽的,都過去十年了,根本找不到證據。”
杜天呈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附和著,
“那是,那是。”
放完狠話,喬清川臉上的落寞又悄然回來,他歎了口氣,
“隻是最近的煩心事也是真的多,公司受輿論的影響很大,到處是漏洞,我媽又不理我,我也是煩心得很。”
杜天呈的眼神嘰裡咕嚕亂轉,
“喬總,這世界上有趣的事多了去了,你煩心是因為你一直揪著這些不開心的事不放。”
“有什麼好開心的?最近有什麼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