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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把女人放在地上,試著讓她佝僂的身體平躺,幫她整理那臟成一團的衣服。當黛西扶住她的左肩時,手心沾上一片濡濕。
是汩汩的新鮮血液。
黛西扯開女人肩頭的衣服,一隻血肉模糊的眼睛就顯露出來。
大概是因為反複烙印的關係,新傷舊傷一起疊加,讓那可怕的眼睛多了幾層重影,看上去更加詭異。
她並不是女巫,黛西能察覺到,她身上沒有任何魔法氣息,那為什麼在她肩頭烙下獨眼印記?而且這種印記,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絕非尋常。
黛西心頭掠過一絲陰雲。
加蘭見黛西蹲在那裡不動,隻盯著女人的肩頭,轉身去找了一根結實的樹枝。他也沒有見過那種烙印,但他猜測,那應該是一種詛咒。
拿著樹枝的加蘭走回樹下,找了塊平地,開始挖土。十年前,瑪麗嬤嬤病重去世,他也是這樣為她挖好墓穴,隻不過,當年他力氣小,又碰上下雪,土凍得發硬,還要避開鳥獸的乾擾和破壞,花了十好幾天,才順利讓嬤嬤入土安息。
然後,他在墓前哭泣時,黑龍就出現了。
當加蘭挖到約小腿的深度時,黛西站起身,一臉平靜地向他走來。加蘭眼睜睜地看著,本來還在遠處的人,一下子變成了近在眼前的巨龍。
龍慢慢抬眼看他,加蘭退到一邊,見龍舉起前爪,一爪子下去,刨出約一人高的深坑,零散的土塊崩得到處都是。
然後,龍抖了抖前爪,恢複了人形。
黛西坐在一邊,看著公主跳進土坑,把坑底擺弄平整之後,鋪了一層樹枝,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女人放在樹枝上,一層一層地撒土,直到和地麵同高。
公主在翻新的土上放了幾個野果,然後堆起土丘。
“這是做什麼。”黛西不明所以。
加蘭仔細拍實小土丘,說:“有那個烙印在,她的靈魂恐怕不能安息。等野果生根發芽,長成樹木以後,可以供她的靈魂棲居。”
魔法書上說,以自身血肉供養的樹木,能夠容納無處可去的孤苦靈魂。
黛西學著他的樣子,往土丘上撒了些土。這應該就是人類的葬禮儀式吧,不像他們龍,在察覺到壽命將儘時,會去偏僻無龍的海灘,慢慢走進大海,最後成為森白的龍骨,安息在海洋深處。
“我去找點吃的。”黛西站起身,忙了一個白天,沒睡成覺就算了,要是連飯也吃不好,那可真是虧待自己。
加蘭還想說什麼,就見龍已經走遠了,他隻好先去撿樹枝。等他抱著一捆樹枝回來,堆起柴火時,就見龍正往這邊走,兩手滿滿都是野兔和山雞。
她把一隻山雞、一隻野兔交給加蘭,“夠嗎?”
加蘭點頭,擦碰火石,準備點燃柴火,就見龍輕吹一口氣,火苗從木柴裡竄了出來。
“你這本事真好用。”加蘭樂嗬嗬地支起架子,大略地拔了雞毛,把內臟扔給白鴉,串好野雞,就放在火上烤。
而一邊,黛西狼吞虎咽地大口嚼著,沒多久,那一堆野兔山雞就被吃光了。
她抹了抹嘴,看著紅彤彤的火焰,突然問:“你覺得,她說的‘索爾’是什麼意思?”
“索爾,大概指的是靈魂,一個人類,活著的時候,會有的一些想法和感情,死了以後,靈魂變成鬼魂,也叫索爾。”加蘭見黛西瞪他,把烤雞翻個麵,笑著撓了撓頭發。
“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黛西眯起眼睛。
“直接解釋就是這樣,但那女人到底指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又沒在人類族群中生活過,見到一個將死的陌生人,哪裡會知道她在說什麼。
“那你知道那種烙印嗎?”黛西無語,換了個問題。
“也不知道,”見黛西又開始瞪他,加蘭忙說,“但大概是種惡毒的詛咒,而且女人的眼睛都被挖了。”
“……難道是因為她看到了幽靈?”黛西一手托著臉,一手摸到腳踝,把玩那塊紅寶石。
加蘭當然更不知道,但他知道,在今天之前,龍腳上是沒有寶石的。
“這不是你的東西吧。”加蘭看著那塊和火光交相輝映的寶石,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