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三天,阿媽就請班秋喇嘛給我取了名字。”
“你做過佛學徒?”喇嘛不會輕易賜名,一般都是要還功德的。詩亦本想做個安靜的聽眾,最後還是發問了。
“八歲後就跟著師傅研習,可惜我沒有佛緣。”他故作輕鬆地說著。
確實,於他而言,佛緣未到,執念之深,難以剔除。他恨那個拋棄了自己,拋棄了夏達卓瑪的男人,更恨夏達卓瑪自以為是的癡情守候。
他們讓他覺得這世間的愛情都是笑話一個。
班秋喇嘛說過,既放不下,不如歸去。可天下之大,往何處去歸?他想當麵詰問,但可笑的是,那個男人是誰?他一無所知!
整個家裡,沒有一絲那人的痕跡,夏達卓瑪緘默不語,格勒巴托守口如瓶,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唯一知道的一點:他是漢人。
恍惚間,詩亦似乎將格措遠方看得透透徹徹。
他對愛情的極度厭惡實際來自對親情的極度渴望。不管他承認與否,形式上的荒誕不羈不過是想要掩飾內裡的遍體鱗傷。
內心天人交戰,一天之內接收的信息已經超過她的負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這樣的身份就不該知道這樣的秘密。
這樣的秘密也實在不該由她點破,隻是成“魔”成“佛”全在一念之間,格措遠方正是處在這樣的關頭。
詩亦頓了頓,意有所指:“可能時候未到吧。”
遠方無奈的笑著低吟:“也可能永遠到不了那個時候。”
華燈初上,拉薩的街頭,人頭躦動。這裡聚集了四方的遊人,最後也會流散各處。留不住的終究要走,不會離去的一直會在。
吉他聲飄過來,歌手滄桑的嗓音磁性很強,“你回到了你的家,可我浪費了我寒色的年華,你的城市沒有一扇門為我打開啊,我終究還要回到路上...我是強說著憂愁的孩子啊...”
這是首民謠,唱響在異域有著彆樣的辛酸。一曲聽完,扭頭才發現遠方點了煙,一根已經過半。
見詩亦看著他,遠方將煙掐滅,頷首,沒有言語。
不想被她發現他的脆弱。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聽了幾曲,也都有了想走的意思。周雪嬌擠上前去,湊近歌手低聲竊語,距離太遠,聽不清談話內容,不過很快詩亦就知道了她的目的。
歌手朝著她微笑示意,手裡的吉他也遞了出來,人群裡發出幾聲口哨,不少人開始叫喊著來一首。
詩亦鬱悶,看向一旁的周雪嬌,她卻在壞笑,一臉愛莫能助的樣子。
原本站在下麵聽人彈唱,十分愜意,周雪嬌知道她大學時在吉他社唱過幾年,硬是不做事先通知就來這一出,現在可好,騎虎難下。
輕歎口氣,她認了,反正這首結束他們就走。
淡定而輕柔的聲音響起,仿佛有著震懾人心的力量,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流散的人群也再度聚攏。
遠方混在人群中,聽到這樣的聲音,身體微微一震。
簡單的吉他音,輕輕繞在人的心上,詩亦靜坐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