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微長,六點,天還沒有完全亮開,中心花園裡,行人寥寥。
她找了張長椅坐下,等著天亮,等著莫修然赴約,等著他來解惑。
然而,一向準時的莫修然卻遲到了,公園裡,晨練的人來了又走,一波接著一波,人群裡,始終沒有他的身影。
太陽漸高,日頭很毒,詩亦曬得有些眼花,她低拄著頭,忽然聽見他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沒想到,有生之年,也有你詩亦等我的一天。”
她抬頭,看見莫修然站在眼前,一臉的戲謔。
其實,他已在車裡坐了很久,從車那裡到她這裡,不過五十米的距離,他卻不敢輕易邁步。
他在猶豫,在思索。他的所作所為,再不齒,遲早也要暴露在她的麵前,彼時,她將作何反應?以他對詩亦的了解,那一定是場“惡戰”。
再具體些,她應該會賞他幾個耳光,痛斥他有多麼的卑鄙無恥,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隻是,萬事隻要開始,便沒了回頭的機會,更不會有後悔的機會。
“莫修然,‘快意江湖’是怎麼回事?”她直接發問,沒有迂回,更不用費神試探。
“你這單刀直入的,我倒沒想到,你想聽我怎麼說?”莫修然挑著笑,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
他的模樣,似有隱藏。
“是你?”幾乎是一瞬,她就坐實了是莫修然在背後算計這一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原地站立著,伸了個懶腰,無限慵懶地笑著。
她坐在椅子上,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而他也緊貼著坐到邊上來,沉默了半晌,詩亦再度開口:“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樣的事。”
在她的眼中,莫修然一直算得上謙謙君子,他的人品與德行,完全經得住考驗,縱然身處商圈,他也一直會潔身自好,從來都是君子愛財取之以道。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是她大錯特錯,人的嫉妒之心,尤其是愛情裡的嫉妒,足以摧毀一個人的自我修養。
要麼舍己成全,要麼強取豪奪,兩兩相較,大多數人會擇後者,世上的人,有多少能逃脫這樣的定律?
他是俗人,自然做不到清新脫俗。她要怎麼勉強。
“這樣的事,我為何就做不得?”莫修然噙著笑,反問了她一句,語氣不似以往,多了些狠辣和世故。
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再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他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他亦逃不過人的愛恨情仇。
“你明明知道這樣做會置合創於萬劫不複。”詩亦的語氣已然沒了最初的驚異,人心之變,她早就看清,不至於詫異久久。
“他明明知道搶走你會令我心如刀絞,不也做了嗎?”
“莫修然,我和他經曆了什麼你都知道,何必呢?你以為這樣做就會讓我喜歡你嗎?”詩亦直直地盯著他,數月不見,眼前的人,竟陌生到如此地步。
他的坦誠,讓她的內心霎時湧起波濤,哪怕他稍加掩飾,略有愧意,詩亦也不會如此失望,他的樣子,像極了做錯事情的孩子,不肯認錯反而倔強張狂,吵嚷叫囂。
他那神色,仿佛在說,我就是做了,你能將我怎樣?一時半刻,她竟不知該怪罪犯了錯的莫修然還是該問責真正的罪魁禍首——自己。
“至少給了你離開他的契機,從某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