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靜玉示意魯氏多說一點。
魯氏便道:“就因為她很有分寸,我還想過,當初那衣服應當不是她故意要送的,估計是被身邊親近的人坑了,真以為我喜歡的就是那樣的吧。她後來大約也知道衣服送錯了,見著我時顯出了幾分尷尬。但我哪犯得著和她那樣的年輕姑娘計較,反正我從不管承安院的事,就這麼相安無事地處著吧。”
邊靜玉道:“前些日子,大嫂送我一方雲河硯,莫不就是在對我們示好?”
柳氏剛嫁進邊家時,在認親禮上送給邊靜玉的禮物是一套文房四寶,隻是最普通的那種文房四寶而已,寓意不錯,但真不值多少銀子,比著邊靜玉平時慣用的文房四寶差了很多,邊靜玉沒必要委屈自己,領了柳氏的心意,卻把她送的禮物束之高閣了。但前些天是邊靜玉十七歲的生辰,柳氏忽然通過邊嘉玉的手送了他一方雲河硯。這種硯台不損毫、宜發墨,頗受文人學士青睞,是硯台中的珍品!
雲河硯並非是光有錢就能弄到的!邊靜玉相信這方雲河硯肯定是柳氏嫁妝中壓箱底的好東西了。但是,她卻拿出來送於他了。邊嘉玉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邊嘉玉道:“你嫂子說,你在讀書一事上最有靈氣,這東西就你配使。”他說這話時,語氣是非常驕傲的,顯然對妻子表現出來的大氣非常滿意。
魯氏不以為意地說:“她在這府裡待久了,就該看明白了,世子就是一個守成的性子,你和世子相輔相成,伯府才能更進一步,所以她這當嫂子的不該薄待你。哦,孫姨娘仗著在先夫人跟前伺候過,以為自己能在柳氏麵前有點麵子,柳氏卻仿佛是極厭惡她的,很不待見她,連帶著也不待見大姑娘。”
安平伯有兩位姨娘,一位姓孫,生了大姑娘,一位姓周,生了二姑娘。孫姨娘是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周姨娘原本是安平伯的通房,後來慢慢提上來的。剛剛陪著魯氏一起看布料的人就是周姨娘。
魯氏又說:“若說柳氏厭惡孫姨娘是因為她不喜妾侍,可她對周姨娘和二姑娘又不錯。我瞧著倒像是孫姨娘做了什麼事得罪過她一樣。有些人啊,天生就不聰明,這孫姨娘當初還想籠絡了世子和我打擂台呢,也不想想她是個什麼身份!伯爺能讓世子和奴才秧子親近麼?伯爺恨不得能把世子捧上天!”
邊靜玉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平時多住在太學,偶爾會住在家裡,輕易和柳氏碰不到麵,就算是那種闔家團圓的時刻,他們男人坐一桌,女眷另起一桌,他也不會和柳氏有近距離的接觸,因此他對於柳氏隻有一個很刻板的印象,沉靜穩重,應該是能叫安平伯滿意的兒媳婦、能叫邊嘉玉滿意的妻子。
從魯氏的話中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柳氏並不蠢,也不是那種會恣意妄為的人。這樣一個人,她為什麼要讓心腹去雇人朝沈怡潑水?她甚至不應該和沈怡有交集!邊靜玉覺得,他是真想不出理由來。
“你今日怎麼想起來要問這些了?”魯氏問。
邊靜玉想了想,並沒有瞞著,把寶來查出來的事情都對魯氏說了。邊靜玉問:“我實在想不出大嫂到底想要做什麼……有沒有可能是那雲苓自作主張?莫非雲苓是被彆人故意安插到大嫂跟前的探子?”
“不可能!柳氏若是連一個貼身丫鬟都拿捏不住,我就隻當她是個蠢貨了。”魯氏說。
柳氏可能會被自己的父母坑,可能會被自己的堂姐妹坑,但絕對不會被一個貼身丫鬟坑。雲苓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柳氏的手裡捏著,她又自小跟著柳氏一塊兒長大,沒有勇氣也沒有動機背叛柳氏。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呢?
邊靜玉對著魯氏露出了一抹略顯孩子氣的笑容。每當他對著魯氏這樣笑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撒嬌了,魯氏從來都吃他這一套。邊靜玉說:“娘,內院的事我肯定不方便插手,就勞煩您幫我盯著了。”
魯氏得意地笑了起來,說:“彆看我早就把管家權給你大嫂了,但在這府裡,我若想要動點手腳,她肯定什麼都發現不了。”不管柳氏是出於什麼原因要出手對付沈二,她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柳氏雖是柳家的姑娘,但她已經嫁到安平伯府做長子媳婦,那麼她和安平伯府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從她對魯氏、邊靜玉示好不難看出,她應當沒有要害邊靜玉的意思。魯氏便隻是盯著她。
此時的邊靜玉還不知道,這一盯就是撿漏的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