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已更新,正常訂閱不受防盜影響。邊家和沈家的交情主要是落在安平伯爺和沈德源的身上。兩位夫人雖見過麵,卻沒能成為親密友人。但魯氏這回聽了邊靜玉的勸,又知沈巧娘的境遇實在可憐,她存了真心要幫一幫沈家,知道蘇氏身上已經沒了誥命,她不好稱呼蘇氏為“沈夫人”,就直接張口喊了“蘇姐姐”,言語裡頭沒有半點勉強。
而見魯氏麵色真誠,蘇氏就下意識握緊了魯氏的手,仿佛能從魯氏身上汲取到力量。
既然邊靜玉已經勸住了家人沒打算退親,那麼在正常情況下,安平伯府早該站出來對沈家雪中送炭了。比如說昨日判決下來了,既然知道了蘇氏幾人能夠出獄,安平伯府就該派人在牢房外頭守著,接了蘇氏幾人幫著重新安家。但那時安平伯府卻沒有派人過來,隻因為他們在忙著一件更重要的事。
安平伯府上得力的下人都被派出去盯著錢家了!
巧娘的公爹錢大人是沈德源的多年好友,蘇氏本以為巧娘在錢家會被好好照顧,但此刻聽安平伯夫人話裡的意思,巧娘險些在錢家丟了命!蘇氏心中大恨,她沒想到,她和沈德源竟然都看錯了人!
“……是我家靜兒先發現的不對,但他身為男兒,管天管地也管不到錢家內院的事,就回稟了我和伯爺。”安平伯夫人口中的靜兒就是指她的兒子邊靜玉,“我和伯爺原本都不信那錢家真敢如此,正命人細細查著,就聽見說巧娘早產了,當下什麼都顧不得了,立即套車去了錢家。蘇姐姐,我今個兒確實是魯莽了,直接在忠仆的幫襯下闖進了巧娘的產房裡去。但若我不闖進去,巧娘隻怕已經沒命了。”
魯氏說話說得直,寥寥數語就說儘了險情,聽得蘇氏兩眼通紅,心裡又恨又苦。
安平伯府雖然已經沒落,但這是針對那種真正的高門大戶來說的。在普通的老百姓和那種不能算是有多得重用的六七品小官眼裡,安平伯府依然很有威勢。正因為如此,魯氏才能闖進錢家把沈巧娘接回來,還能一並把沈巧娘的陪嫁丫鬟、產房裡的接生婆等人全都綁回來。錢家的人根本攔不住她。
此時此刻,沈巧娘昏迷不醒,她耗了半條命生下來的女兒虛弱無比,像隻可憐的小貓崽。蘇氏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外孫女,恨不得現在就衝去錢家和他們拚命。魯氏忙按住蘇氏的手,說:“二公子如何了?聽聞他病著,我帶了府醫過來。”勳貴之家一般都養著府醫,輕易不會動用帖子請太醫過府。
蘇氏忙留下老仆照看女兒,一切等女兒醒過來再說,又強打起精神帶著魯氏去了沈怡那裡。
沈二的情況自然算不得好。魯氏和安平伯都沒有進到內間,隻在外間坐著。府醫仔細為沈怡把了脈,掀開簾子走出來,不敢輕易開藥,隻一臉為難地說:“小的才疏學淺,恐耽誤了沈公子的病情。”
聽得府醫如此說,魯氏忙問:“我嫁妝裡有一支頗有年頭的老參,你看可否能用上……”
府醫連忙搖頭,道:“老參雖好,但沈公子已是虛不受補,這參萬萬不可濫用。”
魯氏想了想,看向丈夫安平伯,道:“妾聽聞太醫院的院判張太醫乃是孝子,常年為家中的老母親搜羅養身滋補之物,若把那老參送於張院判,再加上咱們府上的帖子,不知能不能把張院判請來……”
隻用安平伯府的帖子,請來的都是年輕的小太醫。想要請來醫術高明的院判需備上一份重禮。
安平伯深深地看了魯氏一眼。他知魯氏素來對沈家這門親事不滿,本以為沈家這回糟了事,魯氏一定會抓住機會鬨著退親,卻不想魯氏不僅沒有鬨開,還真心實意地為著沈家跑前跑後……安平伯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到底是他對不起次子靜玉。他垂眸掩下心中的情緒,說:“不管能不能請來,總要試一試。這會兒動用了你的嫁妝,回頭用公中銀子給你補上。”雖然真正的好參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
魯氏嗔怪了一句:“妾真心實意盼著二公子能儘快好起來,哪裡用得著算得這麼分明了!”
蘇氏在內間為沈怡蓋好了被子,撩起簾子走出來時正聽到安平伯夫妻的對話。她眼一熱,忙避回了內間,用帕子把那好像止不儘的眼淚都擦去。等到覺得自己不會失禮於人前了,她才重新走出來。
再說這沈怡,自抄家那日見了外人,他忽然就頭疼難忍。但他心知自己不能倒下,因此一直強撐著。隻是,縱然他在心理層麵很堅強,卻無法控製自己不要在生理層麵生病。等到判決下來,他知一家人性命無憂,一口氣出了後,一股倦意纏上他的腦殼,他就再也沒能清醒過來了。眾人皆以為他在發燒,卻不知他的身體已經鎖不住他的魂魄了。魂魄離體後就忘了自己的來處,也不知自己的歸處。
沈怡的這縷魂魄飄飄忽忽地立在陰陽交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