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佳慧當初讓這些個老兵去給沈怡潑水,隻怕邊靜玉事後什麼都查不出來。但柳佳慧知道沈怡這個人很有些奇怪的運道,不敢靠柳家的勢力去和他作對,隻自己以身犯險了一回,反倒是暴露了。
魚腹藏錦緞這事,柳佳慧隻是去了一家胭脂鋪,在鋪子裡留了訊息,剩下的事都是那些老兵們去做的,因此魯氏並沒能發現什麼端倪。但邊靜玉既然知道了柳佳慧手裡有強手,就不能不去懷疑她。
邊靜玉思考著柳佳慧這麼做的用意。
若柳佳慧真不願意他靠科舉出頭,就應該一擊必中,怎麼狠毒怎麼來,直接斷絕他的機會。偏偏柳佳慧隻是攔了他不讓他參加這屆科考而已。是她太過優柔寡斷了,還是說這僅僅是她的緩兵之計,她其實留有後手?邊靜玉剛和邊嘉玉親密起來,其實不願意把柳佳慧當壞人,畢竟那會讓大哥難做。
但如果柳佳慧真的心腸很壞、心思歹毒,那邊靜玉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站在邊靜玉的角度來看,因他不知道柳佳慧的奇遇,於是隻能從柳佳慧做出的事情來判斷,他現在很難相信柳佳慧是善意的。若她真是善意的,為何要破壞沈怡的護身符,為何要攔著他不去科舉?
邊靜玉獨坐了很久,慢慢思考著這些問題。
“若不然我就讓一讓她……”邊靜玉在心裡對自己說。他這次不如先順著柳佳慧的心意退一步,然後平日裡更加防範,等柳佳慧日後對他出手時,他收集好證據,也好在長輩和大哥麵前為自己辯駁。
放棄這屆秋闈也不是不可以,到了邊靜玉的程度,他追求的從來都不是秋闈得中,而是在秋闈、春闈中名列前茅。因此,他當然是再準備兩年,才更有把握。事實上,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這科下場。
“可父親說,待我更進一步,才能考慮成親的事,難道我還要讓怡弟再等我三年?”邊靜玉又對自己說,“再等三年也是可以的,到時候沈家團圓,成親之禮當更為盛大。隻是,怡弟真的願意等嗎?”
邊靜玉決定去沈怡麵前試探一回。
他沒有明說,隻暗示道:“家人在魚腹中剖出一份錦緞,上有文字暗示我不該參加這科秋闈……”
沈怡並不是很相信這些。但他見邊靜玉神色黯然——其實是因為延遲婚期而興致低落——就以為邊靜玉的信心被這莫名其妙的錦緞打擊了。沈怡笑著說:“這有什麼!錦緞上說你沒有運道,難道你就真的沒有運道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這裡有一個好法子,可以幫助你增加運道。你且試一試吧!”
沈怡便招了一個下人,耳語了兩句,叫他速去準備。
待下人回來後,沈怡領著邊靜玉走到了一個水缸前。水缸裡裝著小半缸的水,水裡有六條鯉魚。沈怡對邊靜玉說:“靜玉弟弟,你抱著這個水缸‘轉’一圈,再把其中的鯉魚‘發’給彆人,你身上的運道就增加了。這法子可以反複用的,你可以多轉一遍、多發幾遍。”轉發這條錦鯉,六六大順,大吉大利!
邊靜玉:“……”
水缸有些沉。邊靜玉雖說已經十七,但此時的人在算年紀時多算虛歲,邊靜玉其實還是少年呢。他學君子六藝,所以並非是那種弱不禁風的人,卻也著實不是什麼大力士。但邊靜玉見沈怡為自己忙前忙後,不忍叫沈怡心意白費,就咬牙把小水缸抱了起來。正轉圈時,他沒抱穩,水缸落地砸壞了。
缸中的水順著縫隙流了出去,把邊靜玉腳上的布鞋都浸濕了。
鯉魚們嚇得在缸中亂竄。
轉發錦鯉本是為了求運,但水缸壞了,這求來的估計是噩運吧?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沈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發展。邊二爺雖然善於找理由把沈怡一切不合理的行為合理化,此時也不免目含怨念地看著沈怡。怡弟啊怡弟,你和我家大嫂柳氏真不是一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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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玉弟弟,怕是我記錯了。應當是圍著水缸‘轉’一圈,再把鯉魚‘發’給彆人。要不你再試試?”
“不必了。我瞧這些鯉魚活蹦亂跳的、很是新鮮,不如燉了喝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