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靜玉小聲地嘀咕:“說得好像你夫綱很振一樣。”據他所知,現在家裡賬本都是大嫂管著,大哥把私房錢都上交了。等大哥要用錢時,隻能去大嫂那兒領。哼哼,大哥在家裡分明已經沒有地位了。
不過,柳佳慧確實比邊嘉玉會打理產業。做過預知夢的她很有投資眼光。
“你說什麼呢?”邊嘉玉道。
邊靜玉說:“哦,沒什麼……其實,溫閣老說想要收我為徒,這多是玩笑話。若是我們邊家沒有因培育新糧種立功,溫閣老說不定是真想要收我為徒的。但這會兒我們邊家因為新糧種在皇上那兒掛上了號,他反而就不好再收我為徒了。話又說回來了,若沒有新糧種,我們和溫閣老也就沒有交集了。”
隻能說,邊靜玉和溫閣老確實沒有做師徒的緣分。
溫閣老是個再小心不過的人。他想要一直得到皇上的信任,就一定要時刻表現出對皇上的忠心。但他同時還是太子妃的祖父,一不小心就會被歸到太子那一派裡。皇上高興的時候,忠於太子和忠於皇上仿佛是一樣的。等他不高興了,忠於太子豈不是就是背叛皇上了,這難道不是在盼著皇上早死?
所以,溫閣老的地位其實是有些尷尬的。
好在溫閣老一直都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洗清自己太子黨的嫌疑就是要做純臣、做孤臣。他從不去拉幫結派,甚至連春闈時的主考官一職都從沒有爭取過。他始終是一個人,背後從來沒有過於複雜的利益牽扯,也不會幫太子鋪就人脈,於是皇上就能一直相信他了。反過來說,隻要溫閣老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並始終站在皇上身邊,哪怕他不會經常幫太子說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太子最大的幫助了。
能在皇上和太子之間營造出這麼精準的平衡,溫閣老實在是個老狐狸。
“他若真收我為徒,就有替太子拉攏邊家的嫌疑。然而推廣新糧種的功績隻能是屬於皇上的,誰也不能來分一杯羹,太子更是要避嫌。”邊靜玉分析說,“所以,溫家雖一直對我們釋放善意,溫老收我為徒卻是不能的了。你信不信,溫老一定時常在皇上麵前為我和怡弟說好話,但若皇上對他說一句,你若真喜歡這兩小子,不如收他們為徒吧。溫老肯定會推辭說,他已年老體邁不敢耽誤我們什麼的。”
邊嘉玉愣住了。弟弟說的都是些什麼啊,怎麼聽上去就那麼複雜呢!
邊靜玉又說:“不過,溫家既然對我們釋放了善意,他們就是對我們有恩的。但這份恩情不能放到台麵上來說。以後有機會慢慢回報他們就是了。要是真大張旗鼓地去感謝溫閣老,反倒是害了他們。”
邊嘉玉憂心忡忡地想,官場中的事情如此複雜,等他選官後,他真能把縣令當好嗎?
沈怡這陣子也在看書。之前沈德源含冤落罪,沈怡失去了參加科考的資格,因此他到現在還是個白身。明年加不加設恩科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因為他還沒取得參加秋闈、春闈的資格,必須要先去考個秀才才行。身為沈德源的兒子,又是天資聰穎的人,若是連秀才都考不上,那就太丟人了。
為何後世那些初中、高中的老師都很反對早戀?因為談戀愛確實影響學習效率。
沈怡讀書時,偶爾會走神。
讀文章時讀到一句“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他就開始走神了。這是引用於《莊子》中一句話。沈怡想,能做到“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不僅是個品德高尚的人,還必須是一個理性的人。說到理性,他從前一直覺得邊靜玉是個理性的人,和他熟了以後才覺出他也有一些感性。
沈怡便提筆在紙上寫下了“靜玉”、“理性”、“感性”六個字,然後繼續走神。
以前他覺得邊靜玉很理性時,隻覺得邊靜玉這人非常可靠。等他覺出邊靜玉的性格裡有感性的一麵時,他又慢慢覺得邊靜玉可愛了。又強大又可愛,這樣一個得造物主偏愛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啊!
沈怡莫名有些驕傲。
漫無邊際地想了很久,沈怡收回注意力時,看到了紙上寫的“感性”兩個字,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忽然將這兩個字顛倒了一些順序,就變成“性感”兩個字了。然後,夢境裡的場景在他腦海中爆炸了。
從聖人之言想到夢中春-色,這走神走得也是厲害呢!
負責輔導沈怡功課的沈大哥非常不解。他去後院逗了下孩子,再回來時,弟弟的臉就紅得不成樣子了。他很想問一問弟弟,讀著聖人之言,你到底臉紅個什麼!你肯定是因為自覺不足而臉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