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現在正封閉式閱卷,隻怕翟大人已經衝出去找卷子的主人聊一聊人生了。
其他的考官見狀,一時間都有些心癢難耐,到底是怎樣一張卷子,不僅叫老牛高看一眼,還叫老翟如此癲狂?他們紛紛站起來,湊到牛考官的桌子前,把卷子攤開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看了起來。
不多時,整個屋子靜寂無聲,隻聞幾位大人的呼吸聲。
“待我們閱完所有的卷子,我要稟明皇上,這位考生當入我戶部。你們都不許搶。”翟大人說。國家不缺普通人才,但永遠都缺尖端人才。這會兒殿試的卷子還沒有閱完,翟大人就擼起袖子搶人了。
徐考官搖頭晃腦地說:“老翟啊老翟,你莫要壞了他的前程。我讚同老牛的話,這文章隻能用狀元之位來配了。狀元嘛,都是要先入翰林曆練的。”他本人就是翰林院官員,這話也是在變相地搶人了。
“翰林院是曆練年輕人的地方。”翟大人點著卷子說,“這人,能寫出這樣的卷子,你覺得他能有多年輕?怕是個很有閱曆的中年人了。光陰不等人啊,不如讓他入我戶部,叫他早早開始做些實事吧!”
幾位副考官正說著話,主考官江大人從隔壁屋子裡走了進來。閱卷是封閉式的,但主考官要隨時向皇上彙報閱卷進度,因此江大人剛剛在隔壁屋子見皇上的近侍。江大人拿起卷子看了一會兒,指著卷子上的字說:“小翟你怕是想錯了,這卷子是個年輕人做的。這字看似內斂,其實難掩其鋒芒啊。”
江閣老不僅當官當得不錯,他一手書法也是寫得極好的。他會寫,自然也會評。
先前老牛說要和大家打賭,就賭狀元之位已經定了,這會兒卻沒有人願意和他賭的。大家都已經仔細看過了這張卷子,心裡也都覺得它能配狀元之位。即便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說,但如果有人的成績特彆妖孽,他自然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了。若是真和老牛打了賭了,他們十有八-九是要輸的。
江閣老便說:“你們要不要和老夫賭一場?老夫賭這人未及弱冠。”
未及弱冠的人能寫出這樣有深度的文章?翟大人覺得江閣老必輸無疑,忙說:“賭了賭了!若是我輸了,我珍藏多年的《行雲亭序》就歸您了。但若是您輸了,我們戶部搶人時,您得幫著說幾句話。”
江閣老拍了拍翟大人的肩膀,道:“老夫就先謝過你的《行雲亭序》了。”
江閣老雖然擅書法,但還沒神奇到能從一個人的字看出那個人年紀的程度,他隻是覺得卷子主人應當很年輕。而一想到年輕人,他腦子裡自然而然就冒出了邊靜玉的形象。他作為日理萬機的閣老,本來是沒有時間去關注一個小小的考生的,即便這位考生很是不凡。但是,江閣老很看好沈德源,他一直想要和沈德源交好。通過沈德源,他見過邊靜玉一麵,對那個宛如沈德源親生的小子印象深刻。
嘖,大狐狸養出來的小狐狸……
江閣老的視線落在卷子上,這卷子其實很有沈德源的風格,整一個外圓內方啊!
沈德源的兩個兒子都很不錯。然而,他長子沈思不夠外圓,次子沈怡不夠內方。這兩個兒子都很優秀,卻是不同於沈德源的那種優秀。真正能把沈德源的政治風格完美繼承下來的人其實是邊靜玉。
被江閣老視為沈德源第二的邊靜玉去京郊采花了,因為他娘說,妹妹特彆想看城外的鮮花。沈怡準時準點來邊家報到時,隻見到了魯氏。魯氏按照慣例折騰了一下。等沈怡給妹妹表演完踢毽子,魯氏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問:“妹妹這麼折騰你,你會不會懷恨在心,等成親後再拿靜玉來出氣?”
“不會不會!”沈怡不假思索地搖頭否認。
“不會成親?”
沈怡:“……”
伯母,您再這麼皮下去,我可能要去靜玉的床上躺平求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