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等到休息日時,二鳳拉著王輝一起去逛街買東西,讓王輝幫她拎東西。這也不是二鳳嬌氣,實在是因為她買的東西太多了,自己一個人根本拎不動,所以把王輝喊來做了苦力。
王輝都快要對著二鳳哭了,說:“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到底要買多少東西啊!”
這時候買東西都是要票的。二鳳賺到了錢,心也大了,竟然去黑市弄了不少票,想辦法置辦了一堆的年貨。除了需要用票買的東西,二鳳還摸索出了其他的不用票就能買東西的路子。比如說,他們廠隔壁有個服裝廠,廠裡的次品、殘缺品是不用票就能買的,而且不按件賣,直接一大包一大包賣。
二鳳竟然直接買了兩大包!裡頭的衣服少說也有兩三百件!
王輝拎著都費勁,隻好找人借了一輛小推車。他十分不解地問:“你家裡到底有多少人啊?買了這麼多東西真的用得掉嗎?”二鳳來他們廠裡做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攢了些錢,這次估計把大頭花掉了。
二鳳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沒有回答王輝的問題,反而問:“你今年要回家過年的吧?”
王輝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自從他從家裡跑出來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也沒有往家裡寄過信。不過,倒是不能說他不顧家,他每年都往家裡彙錢了。王輝想回家嗎?他其實是想的,可一想到他父母竟然枉顧他的意願給他說了那樣一門親事,多少還處在中二期的他又覺得回家沒意思。廠裡一到過年時,就孤零零地隻剩下他一個人,悄悄說句實話,第一年獨自過年時,他都偷偷抹眼淚了。
“你要是回家呢……我們倆就一起回去。反正我肯定是要回家過年的。”二鳳說。
王輝低著頭,用腳尖蹭了蹭地麵,說:“回去做什麼,老頭子估計還生我的氣呢,我回家討罵?”
二鳳多少知道些王輝家裡的事,鎮子上有點風吹草動哪裡藏得住。她畢竟在鎮上讀了九年書,知道王輝的父母早就後悔了。不過,二鳳的性子也有些擰,因此她沒有說“父子間哪會有隔夜仇”等勸慰的話,反而說:“你還怕你爸?你現在可是技工,工資是我兩倍呢!你爸罵你,你不會用錢砸他嗎?”
王輝覺得二鳳說得有道理。錦衣夜行最沒意思了,既然賺了錢,就要風風光光地回家走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王輝說。
“好啊!”二鳳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二鳳這一笑,王輝就覺得好像有個小鉤子勾住了他的心。
二鳳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直接拉著王輝走到了角落裡,小聲地說:“你幫我搬了東西,我不白使喚你。既然你也是要回家的,那我給你指條賺錢的路。以後彆說我有好事不想著你。”
“賺什麼錢?”王輝的耳朵立刻就豎起來了。
二鳳朝著那兩大包衣服努了努嘴,說:“這些衣服雖然是次品、殘缺品,但大都壞得不明顯,又是南方最時新的款式,我們拉回老家,不要彆人用票買,隻收錢,他們肯定會搶著要。就算真有壞得比較厲害的,我媽媽是裁縫,讓她幫忙修一修,或是加條花邊,或是鑲個口袋,肯定能把衣服改好了。”
王輝搖搖頭說:“這主意是你想的,我就不和你搶了。”寶坪鎮上的市場並不大,農村人一般都會事先攢好布讓裁縫做衣服,王輝覺得二鳳能把這兩包衣服賣出去就不錯了,他就不和二鳳搶市場了。
二鳳伸出手指戳了戳王輝的額頭,說:“笨呐!誰說我要回鎮子上賣衣服了,咱們回家時不是先經過安城嗎?直接在安城裡把能賣的都賣完了,賣不出去的再帶回鎮子上去讓我媽改。我之前陪我姐姐在安城待了好幾個月,早就把安城轉熟了。”戳額頭這個動作其實有些親密了,王輝的臉都被戳紅了。
安城是z省的省會城市,二鳳覺得自己那兩包衣服肯定很好賣。
不過,做生意都是存在風險的。
所以二鳳趕緊又描補了兩句,說:“我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了,雖然我覺得這肯定是可以賺到錢的,但我又不是皇帝,沒那個金口玉言,不敢百分百確保這事。這生意做不做,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