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靜玉給老家回了信,信裡帶上了“大寶明天見,大寶天天見”的廣告詞。他想,怡弟真是好不矜持,每天得想他多少遍,才能編出這樣一句廣告詞啊!但不可否認,不矜持的怡弟讓他覺得很開心。
老邊家收到回信時,毛春妹正指揮著村裡的幾個中年婦女做辣醬和甜醬。
過完年後,邊愛軍又去省城擺小食攤子了。毛春妹去鎮上買了些塑料瓶子,在瓶子裡裝上辣醬和甜醬,讓邊愛軍放在他的小食攤子上搭著賣。其實毛春妹並不確定這樣能夠賺錢,但如果她不嘗試一下的話,她會覺得非常不甘心。邊愛軍作為一個孝順兒子,見到顧客後自然努力地推銷辣醬和甜醬。
還彆說,醬的生意挺紅火的。
邊愛軍的手藝不好不壞,他的小食攤子之所以生意紅火,一是因為他做事厚道、食材新鮮,二就是因為有醬料調味了。之前就有顧客開玩笑問他,能不能從他這裡買些醬料走。如今見他真賣起了醬料,大家都很給麵子地買了。一買就停不下來了,這簡直是下凡利器啊,吃完了一瓶還想再吃一瓶!
邊愛軍趕緊給老家傳信,叫毛春妹再準備一些。
饒是毛春妹動作再快,她一個人做的醬料已經跟不上攤子的出貨速度了。她一拍腦袋,就把村裡交好的幾個婦人叫到了一起,讓她們幫忙洗材料、切材料,她自己隻負責最後的醃製工作。毛春妹自己賺了錢,整個人都變得大方起來了,這些婦人都不是白幫她忙的,她按照日子每天給她們發工資。
其實毛春妹是個非常挑剔的人,她自己愛乾淨,所以也要求彆人在乾活時弄得乾乾淨淨的。她自己乾活利索,看到彆人乾活不利索時,臉立刻黑下來了。但洗菜、切菜真不是什麼體力活,又因為毛春妹給錢,幫她乾一天活就能得八毛錢,當天乾活當天結清,大家都覺得毛春妹要求嚴格是應該的。
於是,人緣一直很一般的毛春妹迅速成為了村裡最受歡迎的人。
誰都不願意和金錢過不去,誰都想要去毛春妹家裡幫忙。這其中,也不是沒有人想搶生意,想自家做了辣醬拿到省城去賣,可是他們去趟鎮上都束手束腳的,真到了省城,連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毛春妹現在的主職是監察員,其他的如照顧家裡、下地乾活、賣醬料等等都被打為了副職。做醬料需要不少原材料,自家種的、村裡收的都已經供不上了。她靈機一動,去了外村以前做過調解的家庭,找上那些在她的幫助下迎來新生活的女人,向她們收購原材料,如果她們沒有,那就趕緊種上。
“種點辣椒能費什麼事?我把屋後留出來專門給毛調解員種辣椒吧。”有女人語氣誠懇地說,“錢就不要了。辣椒不值當什麼,平時都是種來自己吃的,這點東西都要問你收錢,那我也太沒有良心了!”
毛春妹就一臉嚴肅地說:“錢肯定是要給你的,市麵上辣椒是怎麼賣的,咱們就怎麼給錢收錢。要不然我就不要你家的辣椒了。”她之所以找上自己做過調解的家庭,是因為她知道這些女人的日子都過得不太容易。所以,如果她能給她們提供一個賺錢的機會,那真是幫了她們大忙了。一點辣椒確實不值什麼,但如果是大麵積種植呢?如果一年種好季呢?這就相當於是毛春妹給她們提供了一份工作!
而見醬料生意真做起來了,邊愛黨趕緊跑到毛春妹麵前來拍馬屁,真誠地說:“媽,你走過的橋不愧是比我走過的路還多呢!媽你真是太厲害了!”不管了,先吹一波再說。這樣才是有孝心的好兒子。
吹完後,邊愛黨話鋒一轉,說:“媽,你這生意要是繼續做下去,這種塑料瓶就不好看了。我知道臨縣有家玻璃廠,我們去問他們定製玻璃瓶吧!要是我們大批量地問他們拿貨,價格上肯定好商量。”
這個事情既然是邊愛黨提的,那就交給邊愛黨去辦了。邊愛黨趁著學校月末放假時跑了趟臨縣,玻璃廠的負責人問邊愛黨:“那瓶子上需要做出特殊的標注嗎?比如說,把你們醬料的名字寫上去?”
“要要要!”邊愛黨說。
負責人就讓老師傅出來給邊愛黨畫了幾個款式。
邊愛黨挑中了其中一個,說:“把醬料名字加在瓶子的底部,字體凸出來就行了。”
“那你們的名字是什麼?”
邊愛黨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說:“毛同誌辣醬!毛同誌甜醬!”
毛……同誌?玻璃廠的負責人懷疑邊愛黨想要不知廉恥地蹭偉人的熱度。
“哎,你們能不能把人物頭像印到玻璃瓶上去?”邊愛黨又問。
“能是能,但那樣一來,成本就高了。”負責人懷疑邊愛黨是想要把偉人頭像印到玻璃瓶上去,他可不敢把這種事情攬在身上。玻璃易碎,萬一偉人頭像碎掉了,下次文-革肯定就要把他給批-鬥了。
“那印在瓶蓋上呢?”邊愛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