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怡這樣有誌氣,長輩們自然是開心的,沒有人不支持他這個決定。
大家都覺得沈怡之所以要自立門戶,是因為他年輕氣盛。但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使得沈怡不得不這麼做。隨著他和邊靜玉年齡的增長,如果他們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家長們遲早會發現不對。沈怡不知道家長們最後會如何看待他和邊靜玉的關係,即便他們都是開明的家長,但他們畢竟是在“同性戀是精神病”的輿論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沈怡不敢賭。如果他跑去沈氏當太子爺,那麼等到家長反對他和邊靜玉的關係時,他就會陷入被動中。隻有他自立門戶了,他和邊靜玉才會擁有更多的自主權。
沈怡還拐了柳開誠和孔溫書當助手。他們倆已經二十歲了。
一個仍在校園,一個出了校園,夫夫倆待在一起的時間減少了很多。沈怡就想辦法在校外弄了套房子,讓邊靜玉搬出來住了。十六歲嘛,放在古代都可以成親了,也該有套獨屬於夫夫倆的小窩了。
“我剛給你打電話,一直占線。誰啊,和你聊了這麼久?”沈怡語氣酸溜溜地問。
“是我媽。”邊靜玉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我二姐懷孕了。我媽就受了刺激,一直在和我說大姐的事。”兩年前,賀桂花在元鳳的婚姻問題上還能保持冷靜。現在又過去了兩年,她也冷靜不了了。
這要擱在後世,元鳳這個年紀也是要被催婚的了,甚至會被扣上“剩女”這樣的名頭。
更何況是在九十年代呢?
邊靜玉可以理解賀桂花的焦急,可是他不想給元鳳壓力,說:“我媽問我,我的同學裡有沒有比較優秀的人可以介紹給大姐的……我覺得我媽有一點說得確實很對,大姐就是緣分沒到,她本人對婚姻其實並不排斥,如果能遇到合適的,她應該就結婚了。你那邊呢,有沒有什麼人可以介紹給大姐的?”
如果元鳳是厭婚者,邊靜玉就不會問沈怡這個問題了。
沈怡把自己身邊的適齡單身男人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說:“有幾個條件還不錯的,但我不知道大姐喜歡什麼樣的。要不你先去問問大姐吧。如果她不討厭咱們給她介紹對象,那我就開始張羅了。”
邊靜玉想了想,說:“我明天去大姐那裡跑一趟。有些話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元鳳畢業後,在她同學開的繪畫培訓班裡當老師。其實當老師是兼職,她的主職是畫畫。她差不多一年能完成一幅油畫,作品會被送到一家名為“四季”的畫廊寄賣。四季畫廊是她大學老師的好友開的,在業內頗有名氣。但在老邊家的長輩們看來,畫畫太不保險了,一年才能畫出一幅來,萬一這幅畫賣不出去,那不就沒錢吃飯了?這就是老一輩和新一輩之間存在的觀念差異了。賀桂花他們並不能理解在家畫畫這種職業,尤其是一整年才能畫好一幅,在他們看來,隻有月月拿工資才是正經工作。
第二天,邊靜玉跑到了元鳳的住處,元鳳正字正腔圓地念著文章,手邊放了個錄音機在錄音。
邊靜玉有些囧。因為元鳳念的是冠英登在晚報上的文章。邊靜玉私底下一直沒有說破過,元鳳就一直以為這個和弟弟同名的“冠英”是沈家的什麼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弟弟就是二分之一個冠英。
等元鳳念完了,邊靜玉問:“姐,你在做什麼?”
“誰說女人隻有嫁人了才是完整的?我把這些文章錄好寄回去給媽聽聽。省得她老盯著我。”元鳳說。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孩,麵對長輩的訓斥時總帶著幾分逆來順受,如今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邊靜玉忍不住笑了起來。
元鳳歎了一口氣,說:“古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好像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說了,如果我沒有讀過這麼多書,我可能早就找個人嫁了,日子馬馬虎虎、渾渾噩噩地過著,也沒什麼不好的。但現在的我卻不願意這樣,我要找個能理解我、能尊重我的人來組建家庭。我的心大了,我不願意將就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邊靜玉笑著問。
“沒有!”元鳳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活得很明白。所以,沒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