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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中,一條沿著河流修建的官道上,一行牛車徐行而出。
官道一側青綠的鬆柏挺拔,金黃的銀杏和豔紅的楓葉夾雜其中,爭相鬥豔。
景色雖美,此刻卻無人欣賞。不管是趕牛的車夫,還是牛車上的女眷,各個神色慌張又極力隱藏。
突然,林間的寒鴉發出一聲啼叫,打破了這種克製的沉默,雙丫髻婢女嚇得尖叫了一聲。
崔筠心中一緊,下意識抓住了衣袖中的短匕。
另一位畫著額黃妝的婢女斥責雙丫髻婢女道:“做什麼一驚一乍的?”
雙丫髻婢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對崔筠說:“對不起,小娘子。”
崔筠嬌俏的臉蛋上神情凝重,她故作從容地搖搖頭,輕聲安撫:“無事,古鴉路險要難行,常有車馬失控掉入江河之中,會緊張是人之常情。”
“小娘子,婢子是怕賊人。入關前,那樵夫才說過此前有商隊在此地被劫,我們會不會……”雙丫髻婢女未說完,嘴巴便被額黃妝婢女給捂嚴實了。
崔筠像是在安慰她們,又像是在暗示自己,說:“我們已經走了六十裡,還有二十裡便出關了,賊人不會選擇在離關口如此近的地方行凶的。”
話剛落音,隻聽見一聲哨響,林中的草叢灌木無風而動,從中跳出二十幾個頭纏赤巾,身穿短交領半臂短褐,手持刀棍短矛的賊人來。
賊人呼啦啦地將道上的牛車和眾人給圍住。
麵對變故,車夫反應敏捷,迅速抽出了掛在車頭的刀,後麵也有數個仆役部曲,或持刀或執矛,護在了牛車的四周。
“我便說這一行人雖趕的是牛車,但車轍印深,車上若不是藏著人便是藏著錢糧,這是大戶人家才有的底蘊。”賊首指著仆役部曲發出了洋洋得意的腔調。
額黃妝婢女推開前窗,鎮靜地說:“這是博陵崔氏,前汝州兵曹之女的車駕。”
賊人麵麵相覷。
博陵崔氏乃世家士族之首,從太宗朝至今出了八位宰相,聲名顯赫,無人不識崔氏。
本以為崔氏之名能嚇退這群賊人,再不濟也能用錢財來換取一線生機,然而賊首怕她們的話動搖了同夥,大喝一聲,率先衝上來與崔家的仆役部曲殺作一團。
兩個婢女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崔筠被婢女護著,心急如焚卻沒有擅動,腦中迅速思索著對策。
這時,賊首高喊,賊寨中沒有女人,將崔氏的小娘子掠去當賊寨共妻,興許崔氏會顧全名聲,放過他們。
崔筠臉上血色全無,因憤怒,臉上又湧起不健康的氣血,她從袖中摸出匕首,婢女以為她要自戕,卻聽她果決地道:“就算是死也要拉著賊人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