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他對王爺……”
朱瞻基搖搖頭說:“曾祖父什麼都沒說。”
道衍聞言,沒有再說這件事情,跟朱瞻基聊起儒學。
朱瞻基雖然還沒有學完四書五經,但是他對這些書非常了解。
道衍也精通儒學,但是他沒想到小殿下對四書五經這麼了解。
兩人對儒學有不同的見解,但是卻聊的非常投入。
到了府邸,朱瞻基就去找朱盤烒玩。
寧王並沒有去碼頭,他覺得自己不合適。
朱棣大軍離開後,鎮江恢複了平靜,但是南京卻不安寧了。
之前在碼頭上發生的事情,不僅動搖了軍心,也動搖了民心。
雖然南京朝廷的大軍出去禦敵,但是他們並沒有獲勝的希望。
滿朝文武百官對這次的大戰也不抱什麼希望。
很快,鎮江出現真龍一事傳到南京,這讓南京朝廷的大軍和百姓夢更加驚慌了。
砰的一聲,禦書房裡,建文帝一腳踢翻禦桌。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處於盛怒中的建文帝,不見往日裡的半點溫文儒雅,此刻他的表情非常扭曲。“你們告訴朕這是為什麼?”
方孝孺、齊泰、黃子澄三人被雷霆震怒的建文帝嚇到,他們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這一定是反賊朱棣使用的妖法。”他們說這句話時有些心虛。
“妖法,什麼妖法能讓真龍出現?“建文帝怒喝道,“朕的司天監為什麼不能讓真龍出現?”
齊泰硬著頭皮說道:“陛下,您才是真龍天子,絕不能被反賊朱棣這些小把戲欺騙。”
“朕是真龍天子?”建文帝走到齊泰身前問道,“那朕今日宣誓,為什麼真龍沒有出現?”
這句話問住齊泰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一句話卻說不出來。
“朕是皇爺爺親自選出的天子,可是為什麼沒有真龍出現?”建文帝怒吼道。
“陛下,您是先皇親自定的天子,您不必擔憂。”方孝孺安慰建文帝道,“您是正統,而朱棣是反賊,臣相信邪不勝正。”
黃子澄走上前,附和方孝孺的話:“陛下,反賊朱棣是邪道,邪絕不勝正。”
齊泰連忙說道:“陛下,臣等相信天道會庇佑陛下。”
聽著三個心腹大臣這番話,建文帝的心稍微放心了些,“你們說的是真的嗎?”早在碼頭上聽到類似於龍吟聲的時候,建文帝的心徹底慌了,他徹底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陛下,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反賊朱棣絕不會成功!”方孝孺這話說的擲地有聲。
“陛下,天道是絕不會讓邪魔外道獲勝。”
“陛下,您要堅信我們能獲勝!”
建文帝本來就是軟根子,他原本暴露不安的心被方孝孺他們三言兩語給安撫了。
“你們說得對,邪不勝正,朕要相信朕的將士們。”
見建文帝恢複冷靜,黃子澄他們三人同時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三位愛卿,我們來商議接下來的安排。”
“是,陛下。”
禦書房裡恢複平靜,這讓守在門口的太監們舒了一口氣。
剛剛建文帝暴露時,他們嚇得膽戰心驚,生怕接下來他們要被懲罰。
守在門口的兩個太監互相使了使眼神,隨即他們往門口走近,豎起耳朵聽裡麵在說什麼。
皇宮其他宮殿裡,太監們和宮女們正在討論鎮江出現真龍一事。
“原來之前聽到的聲音是龍吟聲,難怪讓人心生畏懼。”
“如果不是龍吟聲,怎麼會有如此威壓。”
“宮裡雖然離碼頭很遠,但是從鎮江傳來的龍吟聲讓我們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燕王真的是真龍天子。”
“我之前一直覺得是謠言,是燕王蠱惑人心散步的謠言,沒想到是真的。”
“怎麼可能是謠言?那可是真龍,什麼妖法弄召喚出真龍?”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跟你們說。”
“什麼事情?”
“我聽司天監的人,他們早就算出紫微星在北平。”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司天監的人不敢說。”
“還有一件事情,皇上曾命令司天監的人召喚真龍,但是司天監的人做不到。”
“司天監的人又不是真龍天子,他們怎麼可能召喚出真龍。”
“聽說是燕王誓師攻打南京的時候出現了真龍,但是皇上在碼頭宣誓的時候,並沒有出現真龍,誰是真龍天子,一目了然。”
“這麼說燕王一定能獲勝?”
“這是肯定的。”
“要是燕王打進宮裡,我們怎麼辦,會不會殺了我們?”
“我聽說燕王每攻下一座城,從來不讓手下的將士殺害百姓。等燕王真的打進皇宮來,隻要我們投降,絕對不會殺了我們。”
“我肯定會投降。”
“我也會投降。”
“燕王就該早點打到南京來。”
“皇上已經瘋了,如果燕王再不打進宮裡來,倒黴的就是我們。”
“我就知道皇上不是真龍天子。”
朱棣還沒有打進皇宮,太監們和宮女們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待他的到來。
這樣的對話不僅發生在皇宮,也發生在不少朝廷大臣的家裡。
“燕王果然是真龍天子。”
“你們還真的以為之前關於燕王是真龍天子的傳聞是假的嗎?”
“北平府出現三次真龍,這真的是妖法能做到的嗎?”
“在碼頭時,那一聲聲的龍吟聲不是假的。”
“其實,燕王並不是邪魔外道,他是先皇的四子,從小被先皇後撫養,他的出身並不比陛下差。再者,燕王為大明立下赫赫戰功,他是真龍天子並不奇怪。”
“說實話,我覺得燕王比陛下更有帝王之相。”
“我早就料到燕王會獲勝。”
“幸好我們提前寫了投誠信,不然等燕王打進京師,我們就完了。”
“我們這叫有先見之明。”
“過不了多久,京師就要換主子了。”
南京朝廷有不少大臣對建文帝不滿,因為建文帝重用方孝孺、齊泰和黃子澄,這讓其他大臣很是嫉妒不滿。再者,還有一些大臣向建文帝提出很多有效抵禦朱棣大軍的好建議,但是建文帝並沒有采納,這讓他們非常失望。
早在一兩年前,就有很多大臣覺得南京朝廷氣數已儘,不再是朱棣的對手。他們就提前向朱棣投了誠。當然也有不少大臣像方孝孺他們那般對建文帝忠心耿耿。
也有一些大臣不管皇帝是建文帝,還是朱棣,隻要還是朱家人就行。對他們來說,隻要他們能繼續為朝廷效力,為百姓造福就行。
南京的民間,百姓們得知鎮江真的出現了真龍,徹底相信燕王朱棣是真龍天子。他們都已經做好投降的準備,隻等朱棣大軍到來。
魏國公府,徐增壽聽說鎮江出現真龍一事,笑的非常開心。
“咳咳咳咳咳……”
徐妙錦輕輕地拍了拍徐增壽的胸口:“四哥,你現在身子虛弱,你小心點。”
“妙錦,姐夫他……咳咳咳咳咳……”徐增壽自從聽了朱瞻基的話後,他就病了,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非常嚴重。還有,他再也沒有寫過信給朱棣或者燕王妃,這才打消了建文帝對他的懷疑。
“噓!”徐妙錦趕緊伸出手指抵在唇邊,“四哥,小心隔牆有耳!”
徐增壽心裡一緊,隨即輕點了下頭:“我知道。”
“四哥,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要謹慎小心。”
“你說的對。”徐增壽在心裡默默說道,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等來姐夫,到時候就能大姐團聚。
“四哥,我擔心大哥。”徐輝祖作為魏國公,自然出兵對付朱棣大軍。
“看在姐姐的麵子上,大哥不會有事的。”徐增壽相信朱棣不會殺徐輝祖,但是換做是徐輝祖,他肯定會殺了朱棣。
聽到徐增壽這麼說,徐妙錦心裡便放心了。
“大哥不會有事就好。”
“換做是大哥,隻怕……”
“唉……”
兩人沒有再說這事。
徐妙錦喂徐增壽喝完藥後,就離開去了佛堂,繼續誦經。而徐增壽吃完藥後,就陷入了沉睡。
南京天牢裡,獄卒們都在討論鎮江出現真龍一事,他們都覺得朱棣會成功。
獄卒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周王,周王聽了後自然非常高興。
“殿下,等到燕王殿下攻進南京,您就自由了。”獄卒寬慰周王道,“您再等等。”
周王喜極而泣道:“我終於等到四哥。”當初,聽到朱棣出兵,周王就知道他四哥一定會成功,屆時也一定會救他。
“周王殿下,燕王殿下是真龍天子,一定會成功的,屆時您的好日子就來了。”獄卒們慶幸一直以來善待周王,沒有苛待他,不然等燕王攻入南京,他們一定會死。
“多謝你們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也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周王滿臉感激地說道,“等日後,我一定重謝。”
獄卒們一臉激動:“謝周王殿下。”
“是我該謝謝你們。”自從周王被貶,被關入這天牢,就一直受獄卒們的照顧,不然他也不可能撐到現在。
雖然朱棣大軍還沒有打到南京,但是南京城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氛。
雖說老百姓們都做好投降的準備,但是他們心裡還是會害怕不安,擔心朱棣大軍會殺他們。
朱棣大軍和南京朝廷大軍在長江上交戰。
南京朝廷大軍不是朱棣大軍的對手,又輸了。
建文帝他們見狀,就想到一個法子,派李景隆他們去求和。
李景隆在之前的大戰中輸給了朱棣,並且也向朱棣投降了。他去勸和,自然沒有什麼信服力。
朱棣當然拒絕了求和。
建文帝得知後,心中恐慌不安。
南京城裡並沒有多少士兵,因為大多數的士兵都去抵抗朱棣大軍。如今,朝廷大軍失敗,又沒有更多的將士抵抗。齊泰和黃子澄悄悄地離開了南京,去外地尋找援兵。
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還有妃子們聽說南京朝堂大軍又敗了,他們中不少人收拾東西,偷偷地宮裡逃了出去。
是夜,建文帝跪在列祖列宗的靈牌前,祈求祖宗們保佑他,但是他的祈求並不會成功。
朱瞻基夢中的朱元璋和朱標他們以得知朱棣大軍即將攻破南京一事。他們的臉色非常沉重。
“這都是命。”朱元璋這句話說的非常無奈。
“瞻基,大爺爺想讓你幫一個忙。”
“大爺爺,你是讓我幫你求爺爺不要殺壞蛋允炆叔叔,對嗎?”
朱標微微頷首:“對。”
“大爺爺,我覺得爺爺不會殺壞蛋允炆叔叔,畢竟壞蛋允炆叔叔是他的侄子。”朱瞻基說道,“再者,壞蛋允炆叔叔是您的兒子,爺爺看在你的麵子上也不會殺了他。”爺爺應該會把壞蛋允炆叔叔貶為庶民,然後把他圈禁起來。
“是啊,以你爺爺的性子是不會殺允炆的。”朱標有些歉意地說道,“是我想多了。”
“大爺爺,你放心,壞蛋允炆叔叔不會死的。”撇去他剛才說的原因,他爺爺不殺壞蛋允炆叔叔還有一個緣由,那就是他必須對壞蛋允炆叔叔仁慈,這樣才能彰顯他的大度。
朱標摸了摸朱瞻基的頭,微微笑著說:“大爺爺放心了。”
“曾祖父、大爺爺、雄英叔叔,等我去了南京,我就去皇陵祭拜你們。”朱瞻基見朱元璋他們心情不好,故意開了一個玩笑說,“曾祖父,你們的陵墓好進去嗎?”
“怎麼,你還想進我們的陵墓?”
朱瞻基嘿嘿地笑了兩聲,小表情看起來焉壞焉壞的:“曾祖父,你們的陵墓裡一定有很多寶貝。”
他的話剛說完,腦袋瓜子就被敲了幾下。
“你想進陵墓拿我們的陪葬品。”
“曾祖父,我跟你們算算啊。”朱瞻基掰著手指頭說,“每年過年的壓歲錢,每年的生辰禮物,還有元宵節、端午節和中秋節的禮物,你們可是欠了我好多東西,我不應該去拿嗎?”
朱標他們被朱瞻基這番話逗笑了:“你這個小財迷還真的會打如意算盤啊。”
“曾祖父,你們這麼疼我,肯定不介意我去拿吧。”
朱元璋好笑道:“你要是有本事進去,你就拿。”
“咦,進不去嗎?”朱瞻基想了想說,“也是哦,畢竟是皇陵,怎麼能隨便讓人進去。”
朱標屈指彈了下朱瞻基的額頭,無奈又寵溺地笑道:“還不算笨。”
朱瞻基垮下肩膀,小臉上是滿滿的失望:“唉,我還以為我能發一筆財。”
“小算盤打錯了吧。”朱元璋好笑地揉了揉朱瞻基的腦袋。
朱瞻基抬頭望著朱元璋,嘟了嘟嘴說:“薑還是老的辣。”“你這小子……”朱元璋捧起朱瞻基的小臉,用力地揉了揉。
等朱元璋揉了一會兒,朱瞻基這才拿開他的手:“大爺爺,我們去讀書吧。”
“拿不到寶貝,還去祭拜我們嗎?”朱元璋故意問道。
“曾祖父,我是那麼膚淺的人麼。”朱瞻基轉過頭,怒瞪著朱元璋說道,“我去祭拜你們,並不是貪圖你們陵墓裡的寶貝,而是出於一片孝心。你這樣說,會傷害我的孝心。”
“曾祖父錯了,曾祖父不該這麼說你,不過,”朱元璋故意頓了下,隨即繼續說道,瞻基,我們就在你的夢裡,你不用去祭拜我們。”
“這樣嗎?”朱瞻基搖搖頭,一臉肅穆地對朱元璋說道,“曾祖父,我從生下來,還沒有正式地去皇陵祭拜你們。再說,爺爺以後肯定也會去祭拜你們的,到時候我還是要一起去的。”
“行吧,你想祭拜就去祭拜吧。”
“曾祖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去祭拜。”
“行了,去讀你的書。”
被朱瞻基這麼一打岔,朱元璋和朱標他們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們心裡清楚朱瞻基剛才那番話是故意的,為的就是逗他們開心。
等教完朱瞻基一篇內容,朱標就讓他去睡了。
“爹,四弟要成功了,你我是不是該去見他?”朱標一直想要和朱棣見一麵。
“不見,有什麼好見的。”朱元璋有些氣憤地說道,“繼續晾著他,讓他心虛害怕。”
“我聽爹的。”
“瞻基說的沒錯,老四不會要了允炆的命,你不要擔心。”
“爹,我知道。”對他來說,隻要允炆能好好活著就夠了。
翌日,朱瞻基醒來,就得知朱棣大軍已經攻下金川門。
金川門是南京的北門,但是朱棣大軍並沒有急著進入南京,畢竟對南京城中的實力並不了解。
得知金川門失守,建文帝在朝廷上大發雷霆,狀似瘋癲,把大臣們嚇得不輕。
沒過多久,金川門的守將主動投降,迎接朱棣進城。
老百姓們得知朱棣大軍進城,紛紛走上街道,主動投降跪迎朱棣的到來。
當朱棣騎著馬進入南京時,跪在街道兩旁的將士們和百姓們高聲呼喊道:“燕王千歲!”
朱棣在進城之前,就嚴令將士們不許傷害南京城內的百姓,也不允許傷害投降的將士們。
就在朱棣進城前,皇宮走水了。宮裡的太監們、宮女們、妃子們倉皇逃出。
朱棣自己沒有急著進入皇宮,而是讓張玉和朱能他們先去了皇宮。
張玉他們原本以為皇宮中的人會誓死抵抗,沒想到他們都投降了。
當然也有一些將士和大臣們不願意歸順,被張玉他們抓了起來。
建文帝放火燒了自己的宮殿,張玉他們撲滅了火,找出好幾具屍體,但是這些屍體都燒得麵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張玉做事細心,他擔心這是建文帝的障眼法,派人在宮中四處尋找建文帝,但是並沒有找到。
等朱棣進入皇宮,張玉向他稟告了這件事情。
朱棣見找不到建文帝,就隨便認了一具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為朱允炆。
遠在鎮江和道衍下棋的朱瞻基,聽到鎮江官員前來報喜。
“小殿下,王爺成功了。”
朱瞻基站起身,滿臉歡喜地說道:“我就知道爺爺會成功!”